132. 人氣選手 難道真是術業有專攻?(2 / 2)

劍閣聞鈴 時鏡 10620 字 9個月前

昨夜因為議事時開小差,接了這樁倒黴的差事,劍夫子自然難免一頓罵罵咧咧,自打剛剛到場後,對著自己這門外劍學生便沒什麼好臉色。

早聽說這小子最近很會搞事,為防自己也與前麵幾位夫子一般陰溝翻船、折戟沉沙,他已經打算好等這病秧子一拿出要帶的東西來,他就轉給一命先生看——

沒問題當然最好,出了問題也不全算自己的錯。

隻是萬萬沒料,當王恕將自己要帶的東西一取一放,劍夫子一看,不由愣住:“就帶這點?”

桌上尋常黑鐵長劍一口,回元保命用的天元丹一枚。

除此之外,彆無他物。

王恕點頭:“隻這兩件。”

劍夫子頓時有種提了重拳打進棉花裡的錯覺,拿著那劍那藥轉頭向一命先生看去。

沒想到,一命先生隻看一眼,就移開了視線,似乎半點沒有要搭理的意思。

劍夫子無法,也琢磨不出這兩樣東西還能有什麼他用,便道:“驗過了,你去吧。”

王恕躬身一禮,於是攜劍上台。

隻是劍夫子在後麵看著,心裡卻不免嘀咕:帶劍有個屁用!丹藥都帶保命的了,顯然毫無戰意,怕不是一會兒上了台就要直接認輸?哪怕是個門外劍,也不該如此啊,太給我們學宮丟臉了。

對手早已肅立於台上等待,是儒門弟子中一個叫“孟旭”的,生得麵容俊朗。雖比孟退略遜一籌,可僅金丹初期的修為已能將儒門中《春秋繁露》一篇學至第三層,在年輕一輩中頗有幾分名氣。

他用的是劍,見王恕帶劍上來,不免多看一眼,有些詫異——

隻因此劍隻是尋常鐵劍,甚至都不能算修士法器。

他哪裡知道,王恕真正學劍還沒三個月,何來時間立刻給自己找到一柄趁手的好劍呢?隻好是練劍時用什麼,上擂台來也用什麼罷了。

儒門弟子講究禮數,風度翩翩,與王恕道過禮後甚至先說了一聲“得罪了”才開始動手。

孟旭無疑是警惕的,作為第五個和王恕交手的對手,他不可能不知道前麵四人的遭遇,所以出手時留有三分餘力,以便一旦有變立刻反製。

可沒料,王恕與昨日第一場一樣,竟隻是以身法閃避。

唯一的區彆是,昨日他閃避後用了定身符,但今日他沒帶這樣東西,隻是會在狼狽閃避的間隙,偶爾抽冷回上一劍。

孟旭試探了有半刻,也沒有任何異常發生。

作為王恕對手的他如何想,暫時無人得知,反正台下跟沸了鍋似的,難免有人失望,漸漸議論起來。

“搞什麼啊,不都說這人隨手都是歪門邪道嗎?怎麼還不出手……”

“打成這樣有什麼看頭啊?我看可以不用試探了。”

“之前我說什麼來著?現原形了吧?這都排進六十四,換我上我也行!”

……

然而,台邊的岑夫子、荀夫子等人卻是隱約發現了一點異樣,儒門荀夫子的眉頭更是悄然皺了起來,臉色有些凝重。

尋常修士或許還沒察覺,可他們這些高階修士早就發現——

看似是王恕狼狽,孟旭占了上風。在發現王恕並無動用藥毒之術的打算後,漸漸放開手來,強攻強壓。

但王恕每隔五六招,便一定會還擊一劍,且每一劍所向都是孟旭右肩雲門穴附近,往往會使得孟旭以《春秋繁露》中的一式“感天應時”作為還擊,倒折長劍舉臂橫削。

交手才有一刻,孟旭竟已用了“感天應時”十三次!

孟旭自己也漸漸感到不對,隻覺右肩似乎比先前沉了一些,就好像凡人單手用得多了難免疲憊一樣,氣息遊走過雲門穴時都隱隱變得滯澀。

可他是修士,怎會如此?

正這般驚疑不定時,對麵那柄平平無奇的鐵劍已再次襲來,分明是為迫使他再用“感天應時”,角度極為刁鑽——

而他竟到現在才發現這種刁鑽!

孟旭忽有不妙的預感,一招“感天應地”分明已攥在手上,可他不願使用,硬硬生一退想要變招。

可隻聽“當”一聲擊劍銳響!

他肩上雲門穴位置受到動作牽扯,手臂經脈控製不住地一麻,掌中所執的長劍竟被王恕劍鋒挑落在地!

——勝負已分!

這一刻,儒門荀夫子麵色驟變,豁然起身!

劍夫子岑夫子在內,儘管早有一些預料,可也難免驚訝不已。

全場參試者更是連發生了什麼都沒看懂,一頭霧水。

隻有一命先生,依舊一副冷淡模樣,連表情都沒變過。

孟旭臉容煞白,有些茫然地抬起自己無力的右臂,隻呢喃道:“怎麼會……”

王恕微微喘氣,大約是剛才的對戰完全按照他心中的計劃走,是以氣力消耗不算巨大,神情也頗為鎮定。

他收劍一禮,隻道:“還請孟師兄放心,你右臂並無大礙,隻是右肩雲門穴氣息阻塞,過不多久便會順暢。”

孟旭卻問:“你怎麼做到的?”

王恕下意識先往台下周滿與金不換所立之處看了一眼,然後才解釋道:“儒門《春秋繁露》乃是一部頗為重要的功法,有不少人修煉,聽聞孟師兄修煉的便是這一門。但這一門功法須借皇極玉才能修煉,隻是皇極玉看似至陽,實則暗藏至陰之氣,但功法中隻吸取至陽之氣,至陰之氣雖隻絲縷,可無處能去,年深日久便藏於經脈穴道之中,以右肩雲門穴為最甚。平日或許不顯,但若反複刺激,便會發作,陰陽相衝。此為功法中本有的弊端,久之必為沉屙。”

孟旭聽後,一臉茫然,仿佛完全不知曉。

他下意識看向荀夫子。

怎料,荀夫子麵上的神情竟也與他相差無幾!

唯獨那總顯得困倦的少年孟退,原本站在儒門眾人之中、荀夫子後麵,此時卻張開了眼睛,忽然上前一步道:“這一門功法的弊病,我儒門一位師叔祖之前也曾提到,隻是她不通醫道,不知該如何解決。敢問王大夫,既為沉屙,可有克治之方?”

荀夫子聽得“師叔祖”三字,眼皮已是一跳。

王恕卻是微微一笑,倒好似鬆了口氣,翻手便自袖中取出一頁紙來,竟往前遞:“這一場本是在下有備而來,提前托賴了朋友打聽,勝之本就不武,因而也早找出古書中記載的除疾良方,抄錄了一份。若能有益於貴門修煉此法者,再好不過。”

昨日王恕取得四勝後,整座東舍便一片兵荒馬亂,到處都是回傳對手情報的修士,皆係金不換重金雇傭,紙片玉簡飛進飛出,上麵記載的都是春試前六十四人的背景功法性情風格。

周滿與金不換當然不會認為王恕之後的對手,會有前麵四場那樣好對付,正好劍試印記當晚已經排出了他明日第一場的對手,於是金不換立刻召集人手,多方研究打探。

在得知孟旭修煉《春秋繁露》後,周滿竟將這門功法當場默出!

王恕仔細讀過,自然發現了其中的破綻。

因而才有今日,步步為營的催逼,直到對方破綻顯露,一舉定了勝負。

至於尋找解方,是他的習慣,順手為之罷了。

隻是旁人哪裡能知道?有心思深沉的,不免要揣度他:勝了人還要市恩,看不出來這病秧子心機竟有如此深沉。

因為在那少年孟退接過解方呈遞給儒門那位荀夫子後,說了幾句話,那荀夫子竟是瞬間正色,以自己一門尊長的身份,向王恕拱手:“儒門功法之缺,竟要有勞小王大夫來補,實在慚愧。無論此方是否奏效,此情我儒門必記在心!”

原本以為要原形畢露、必輸無疑的人,不僅沒輸,甚至還得了儒門的人情——

簡直讓在場眾人倍感震撼!

然而隻有少數想得更深的人隱約覺出不對:儒門功法有破綻,分明連他們自己修煉這門功法的人都不太清楚,可竟被王恕這樣的外人指出,這病秧子如此低微的修為,憑何能得知?

那少年孟退看著王恕也有幾分生疑:說是從古書上找到的解方,可師叔祖閉門不出,讀書早破萬卷,卻從沒在古書上找到什麼解方。眼前這位王大夫讀的書竟能比師叔祖還多?可放眼天下,除卻王氏琅嬛寶樓與當年武皇於封禪台投下的十二道金簡,還有哪家哪派藏書能多過儒門書山?難道當真是術業有專攻,怪師叔祖她自己偏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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