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回來!”唐素素一臉憤怒地嘶吼,她知道唐儀想要去找誰。
她正要閃身追去將唐儀勸回,一旁的羅元功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死死拉住了她。
羅元功知道她有多恨那位,輕歎道:“師妹,不管怎麼說,他幫上清宗化解了一場大劫,於情於理都該謝人家一聲。”
唐素素一張老臉繃的緊緊的……
唐儀沒管唐素素的嘶吼,飛身上了山巔張望。
飛奔中的金毛吼在山林中疾馳如履平地,身影閃沒在密林深處,唐儀立刻閃身急追,追向金毛吼消失的方向。
片刻後,在一山間溪流旁見到了泡水抖甩一身金毛的金毛吼。
一旁的溪澗大石上有個邋遢漢子,曲了條腿而坐,捧了隻酒壇子仰天嘩啦啦往嘴裡倒酒。沒錯,不是喝酒,而是往嘴裡倒酒。酒水在臉上飛濺,金毛吼抖出的水花濺在他身上,或許還濺進了他嘴裡,也不管,繼續喝自己的。
放下酒壇打了個飽嗝,正眼看向了落在跟前的唐儀,微微一笑。
再見此人,唐儀難以置信,印象中那個詩詞歌賦一身白衣如雪豐神如玉的儒雅男子居然邋遢成了這樣,亂糟糟的頭發沾著草屑,似乎在草堆裡躺過,亂糟糟的胡子,臉上汙跡證明不知多久沒洗過臉,身上衣服應該不是本色,而是長久未洗臟成了濃淡相宜的黑色。
想起小時候,對方教自己學習的情形,再對比一下對方現在的情形,唐儀有點不知該說什麼好。
本是上清宗最具天賦的弟子,本是上清宗最看好的上一任掌門繼承人,上清宗多少人將振興上清宗的厚望寄托在他身上,然而他卻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魔道中人,還是魔宗的聖女,最終被逐出師門。
唐儀後來聽說過他的事跡,不愧是她從小仰慕的人,也不愧是上清宗上上下下那麼多人公認且看好的人,一身實力突飛猛進,威震天下,丹榜前十名的高手中也有他一席之地。父親唐牧接任掌門後,她時常聽父親感歎,說三師弟可惜了,若不走入邪路,這上清宗掌門也輪不到他來做。
在唐儀心目中,這位應該是縱橫天下、笑看風雲的人物,怎麼也沒想到那個豐神如玉的師叔居然會落魄邋遢成了這樣,為了一個魔女值得嗎?
“師叔!”唐儀鼓起勇氣喚了聲。
“呃…”邋遢漢子又打了個飽嗝,搖頭笑道:“丫頭,這裡可沒有你師叔,不能亂喊。”
唐儀還是肯定道:“謝師叔挽救上清宗於危難。”
邋遢漢子拍了拍身邊的兩隻酒壇子,“當年我和你爹,還有東郭浩然,一人在這山裡埋了壇酒,約好了若乾年後同飲…聽說你爹和東郭浩然都過世了,念想到這酒,不知還在不在,特跑來一看,竟然還在,好酒,美酒啊!我是來找酒的,可沒有幫上清宗什麼,上清宗的事和我也沒任何關係,你想多了。”
見對方不承認,唐儀沒有與之爭辯,拱手道:“上清宗如今的處境十分艱難,師叔名震天下,正是上清宗急需的倚靠,還望師叔能留下相助!”
邋遢漢子不接這茬,笑問:“丫頭,聽說你嫁人了?”
說到嫁人這事,唐儀頓顯尷尬,其中的是非曲直實在是難以啟齒。
“我身無長物,也沒什麼東西給你,埋了三十年的好酒送你一壇當賀禮吧!”邋遢漢子揮袖一掃,一酒壇呼嘯飛出。
唐儀接到手中,有點沉默,輕輕拍著上麵的泥土,也不知這酒是不是自己父親埋的。
邋遢漢子抱著酒壇又灌了口,嗬嗬道:“東郭浩然那張烏鴉嘴,當年他曾說我為人與我名字不符,終有一變,不想一語成讖。你那個夫君聽說是他的關門弟子吧?雖是臨終收徒,有點倉促,可他不會亂收徒弟,他那麼做必然有原因,若能挽回,不妨想辦法和好吧。”
說罷起身,又提了另一隻酒壇,縱身而起,飄然騎坐在了那隻戲水的金毛吼身上。
見他要走,唐儀急忙喊道:“師叔,難道你真的願意看到上清宗就此倒下嗎?”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回頭也無法挽回,大家眼前都沒有昨日,隻有明日天涯。上清宗走到今日這個地步,守成是沒用的,隻會越來越糟。丫頭,你不笨,不管你是怎麼做上掌門的,既然你已經當了掌門,就不要再唯唯諾諾,該拿出掌門的魄力時就不要猶豫,按自己的想法勇敢去麵對,否則上清宗要你這個掌門有何用?走了!”
邋遢漢子背對著留了幾句話,話畢,座下金毛吼突然撒開四肢狂奔,在溪流中狂奔,逆流而上,一路激蕩出水花,狂蕩而去。背上坐的人,在激濺的水花中昂頭灌酒,猶如一朵盛開花朵中的花蕊,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