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掌櫃聲音低沉道:“劉兄,你怎麼來了?”
那漢子亦低聲道:“陸聖中,王橫讓你來為衍青少爺報仇,你倒好,跑這賣起筆墨紙硯來了,裝什麼風雅?”
如他所言,這位新掌櫃不是彆人,正是奉王橫之命來取牛有道首級的陸聖中。而這漢子也不是彆人,京城廷尉府宋家管家劉祿的兒子,留仙宗弟子劉子魚,也是得了宋家那邊的話而來的。
兩人雖然不算很熟悉,但因為宋家和王家是姻親,兩家有來往,所以兩人也照過麵,自然是認識的,也知道對方的底細。
你才裝風雅!陸聖中腹誹一句,一個家奴罷了,也好意思跑出來頤指氣使。
不好聽的話放在肚子裡,表麵上還是客氣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來後堂。”看了眼外麵的動靜,放了雞毛撣子,轉身裡走,掀開了一道簾子入內。
劉子魚三人尾隨而入,後堂一碰麵,陸聖中再次問道:“你怎麼來了?”
劉子魚淡然道:“還用說嗎?怕你一個人吃不住,讓我來坐鎮盯著。家裡這般重視,你倒好,悠哉的很,是不是準備隨便糊弄一下回去交差?”
陸聖中苦笑道:“我說劉兄,你既然來了,這蒼廬縣什麼情況你還不知道嗎?牛有道身邊那麼多高手,哪有那麼容易下手,我這不是正在尋找機會嗎?”
劉子魚冷哼:“你少來這套,糊弄誰呢?我盯你已經不是一兩天了,你躲在這鋪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不出去打探消息,這樣能尋找到下手的機會?”
陸聖中歎道:“如今這邊已在商朝宗的掌控下,鬼知道有沒有布置暗哨,四處打探消息引人注意才是找死,就算探到消息又如何?白遙在牛有道的身邊,你我能直接下手嗎?所以隻能是智取,不可力敵!”
劉子魚挑眉道:“躲在這文房店裡就叫智取了?”
陸聖中搖了搖頭,似乎有點無奈,“劉兄,你既然盯了我不止一兩天,想必也知道點情況,我問你,我這靜墨軒在這蒼梧縣城裡對比其他類似商鋪的檔次如何?”
劉子魚皺眉,“算最好的,這和你智取有關係嗎?”
陸聖中攤了攤雙掌,“你想啊,商朝宗那麼多人,不可能不用筆墨紙硯吧?在這塊地麵上,商朝宗那些人的檔次,所用文房自然不會差,要來采購的話這靜墨軒必然是首選之地,這就是接觸的機會,也是最不容易引人懷疑的!”
這裡話剛落,守在布簾子後麵挑開一道縫觀察外麵的一人忽“噓”了聲,示意噤聲。
外麵緊接著有人嚷了聲,“掌櫃的在嗎?”
陸聖中對劉子魚抬手示意稍等,自己快步揭開簾子出去了,見到外麵一名壯漢的穿著,愣了一下,彆人不認識,他卻是認識的,正是英揚武烈衛的裝束,更何況對方腰間還掛著佩刀。他頓時笑容滿麵地迎了上去,“客官,要點什麼?”
來人詢問了一些筆墨紙硯的價錢,然後各點了一些,付了錢,讓打包。
陸聖中也並未多說什麼,隻是打包時,提筆寫了張便筏,吹乾後放入了其中一起打包。
來客見狀,好奇問道:“掌櫃的,你寫的甚東西置入其中?”
陸聖中嗬嗬道:“文房店嘛,賣的是個雅趣,隨便作了首詩放入,博貴客雅興,盼再來光顧。”打包好的東西放在了對方麵前。
來客嗬嗬道:“你們讀書人就是講究。”搖了搖頭,提了東西走了。
送客到門口,街頭左右張望了一下,陸聖中又快速回了後堂,撞見了在簾子後麵偷窺的劉子魚。
劉子魚轉身而隨,道:“英揚武烈衛的人?”
“還真是說到就到,看來我的判斷沒錯。”陸聖中興奮地搓了搓手,“聽說商淑清是個精通琴棋書畫的人,我放了首好詩入內,英揚武烈衛的人帶回,必然會傳入她的耳中引起她的注意,這便是漸行接觸的機會,之後再伺機行事!哪怕引起其他內部人與我來往也行。”
“好詩?”劉子魚上下看他一眼,“你還會寫詩?你確認你寫的一詩就能引起他們對你的興趣?”
陸聖中嗬嗬一笑,走到裡麵的小案旁,略磨墨,提筆沾墨在一張紙上唰唰寫下一首詩來,擱筆,揭了紙一抖,轉身遞與,“劉兄鑒賞一下這首詩如何。”
劉子魚滿麵狐疑,接到手一看,嘀咕念叨:“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看過後嘖嘖點頭,看向對方的眼神頗為驚訝,“好詩,果然是好詩,沒想到陸兄還有這才華!”神態間明顯多了幾分敬佩。
陸聖中擺了擺手,“見笑了,這其實不是我的詩,是你家少爺宋衍青送我的詩,借來一用罷了。”說到這事他頗有些感慨,在京城突聞宋衍青冒出了詩詞才華,某次宋衍青來王家拜見嶽父王橫時,他恭維了一句,結果宋衍青還真的寫了送給他,而且一寫就兩首。他本不屑的,然而見過後大為驚訝,還真都是好詩啊!
“衍青少爺寫詩?”劉子魚神情抽搐,宋衍青肚子裡那點墨水他太清楚了,寫詩?開什麼玩笑?低頭看看手裡的詩,心裡嘀咕,也不知是找誰代的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