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難以避免,正室過世留下一兒一女,偏房在世有兩個兒子,自然是偏向自己兒子的,一些對立不知不覺中就產生了。
都是他的兒女,你讓他偏向哪邊?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他也隻能裝糊塗。
然而這個長子的心性他知道,知子莫若父,他在世還能壓的住,他若不在了,那邊母子三個會是什麼下場他真的不敢想象。他很清楚,那母子三個根本不是這個兒子的對手,卻又不肯安分,為的是什麼也能理解。
所以他後悔了,當年若是不娶,僅有這一兒一女的話,許多事情都好辦了。
登上閣樓的邵平波來到邵登雲身後,麵對父親雄壯背影拱手行禮,“父親!”
邵登雲背對道:“這次去京城要飯,為難你了。”
邵平波:“京城那邊垂涎北州之地,有人為難不足為怪,所幸,兒子幸不辱命,物資這幾天內應該就會過江,分發事宜兒子已經安排好了。”
邵登雲輕歎:“接連災年,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
邵平波:“父親言重了,天災無常,非人能左右,然災後處理卻可儘力而為,儘量減少損失。眼前遭水淹的區域,洪水漸退,一些事情應該抓緊落實下去,兒子建議以工代賑,以賑災糧召集災民做工,儘快疏通損壞、堵塞的渠道,如此既能保證災民有飯吃,也能保障下半年的耕種,能讓北州儘快恢複元氣。”
邵登雲:“甚好,準了!”
邵平波拱了拱手,繼續道:“這次的洪災也充分暴露了北州的水利設施不足,兒子建議儘快派人四處勘探,拿出一個整體規劃,然後集中力量對北州大興水利建設,構造蓄水和輸水灌溉的主渠道,旱時可引大江之水輸灌,澇時可及時疏洪,起碼再遇災情時可讓災情快速過去,不至於像現在有的地方洪水一灌便成湖澤遲遲難退影響耕時,當可大大減輕災害帶來的影響。隻要這項工程完成,要不了幾年,北州便是另一番光景!”
邵登雲:“說的容易,如此大的工程,所耗財力和物力不計其數,哪來那麼多做工的人?”
邵平波:“一下全麵鋪開不可能,我們也承擔不起,但可分步驟實施,先保證糧食主產區。鼓勵富戶出錢出糧,召集災民做工,誰完工的區域,那片區域的良田便歸誰所有,定能鼓勵大量富戶參與,如此一來我們費不了多少財力。甚至可允許境外富戶進來參與,隻要他們能按照我們的標準完成,不管是不是北州人,良田免費送給他又如何?田地在北州境內跑不掉,糧也產出在北州,自然是優先供給北州。”
邵登雲雙手撐在了扶欄上,依然背對道:“你想過沒有?你這樣一搞,普通百姓哪是那些富戶的對手,屆時隻怕不知有多少百姓的田產要被變相侵占。”
邵平波:“這個痛得承受,該有的犧牲也必須麵對,那些散戶百姓隻顧自家,靠他們自覺出工不太可能,各自為己,一盤散沙是沒辦法完成這麼大工程的,必須要有人組織起來。沒有好處,那些富戶誰願出錢出糧乾這事?隻要顯而易見的好處讓大家看得到,定可吸引北州之外的富戶前來,隻要聚集而來的錢糧能讓人填飽肚子,北州之外的其他州府不知有多少饑民,定會聞風而來做工,可借助州外的人力和財力逐步快速完成糧食主產區域外的水利建設。”
“輸灌工程越完善,越能保持糧食供應,四麵八方聚集來的人就會越多。在這亂世,州外之民來了北州有飯吃,就會落地生根,自然而然就成了北州人,而隻要人丁興旺充足,北州兵源就充足,人丁繁榮,商貿自然繁榮,財富自然會向此聚集,數年之後,北州就是一片富庶之地,這便是我們邵家立足長遠的根基!”
“當然,今年的災後補種事宜必須先著手,先熬過眼前困境,不然會出亂子。”
邵登雲:“這事,你們先拿出一個詳細的章程來。”
“是!”邵平波應下,又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筏,恭恭敬敬雙手奉上:“父親!”
邵登雲回頭看了眼,慢慢轉身,拿了紙筏,低眼一瞅,嘴裡念叨了兩聲,“北州王,北州王,一顆糖…這個我看過了,知不知道誰乾的?”
“牛有道!我在京城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他……”邵平波將大概情況說了遍。
邵登雲撣了撣手中紙,“居心歹毒,這是想離間咱們父子。”
邵平波:“父親明鑒。”
“如果你接掌了北州,你準備怎麼處置他們母子三個?”
邵登雲突兀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邵平波一愣,愣愣看著他,儘管迅速猜到了是什麼意思,但愣是不敢接話。
能從一小卒爬到手握兵馬大權將領的位置,父親看似大老粗,卻是個外粗心細之人,北州兵權皆在父親掌控之中,大小將領都是父親的人,其他人難以染指。誰掌握了北州兵權控製著北州,大禪山等修行門派自然就支持誰。
“父親此言讓兒子惶恐。”邵平波低頭回了句。
邵登雲揚著手中紙,“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放心,區區伎倆我不會讓其得逞。今天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是邵家長子,無論是論能力,還是論長幼,邵家家業最終都是要交給你的。區區童謠就想挑撥我們父子,未免小瞧了我邵登雲,今後我會加大對你的支持,該做的事情你儘管放手去做,不要畏畏縮縮有什麼顧忌。”
“謝父親信任。”邵平波中規中矩回了聲。
邵登雲:“但我想知道你今後會怎麼處置他們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