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見成反問:“陛下,商朝宗何以敢在這個時候,敢在兵力擴散的情況下行此事?他難道不知朝廷不會坐視?明知朝廷不會坐視,還敢這般吃相難看,是為何?他必然是有什麼把握,篤定了韓國一定會出兵相助,否則豈會冒這麼大的得不償失的風險?”
此話一出,殿內瞬間陷入了靜默,是啊,商朝宗若無把握,豈敢這樣做?
有把握?那豈不是證明了韓國一定會出兵?
眾人思索之際,高見成觀察了一下眾人的神色反應,忽又輕飄飄道:“朝廷做出了讓步,未必是吃虧。而商朝宗吃下去了,也未必消化的了。”
眾人立刻看來,駱名劍當即虛心請教,“高大人此話怎講?”
高見成:“明眼人都知道,齊國已是強弩之末,堅持不了多久。晉國本就兵甲犀利,已是一手捏住了糧倉,一旦又一手掌控住了戰馬資源,揮兵東進是必然的事情,晉國野心人儘皆知。”
“敢問,晉國兵出西屏關,誰來擋之?若朝廷人馬在西屏關前,便是朝堂擋之。若是庸親王人馬在西屏關前,那自然是庸親王去擋。朝廷人馬與晉國死戰,以晉國兵鋒之利,則是朝廷實力大損。庸親王人馬與晉國死戰,以晉國兵鋒之利,則是庸親王實力大損。”
眾人目光略閃亮了一下,皆若有所思,終於明白了高見成的意圖。
商建雄的情緒明顯也平複了下來,遲疑著問道:“若晉國揮兵東進,商朝宗戰敗,朝廷也難免與晉國交鋒,能擋?”
高見成:“陛下,沒那麼容易輪到朝廷與晉國交戰。韓國不是擺設,豈能坐視商朝宗兵敗?晉國兵出西屏關,韓國必然與商朝宗聯手血戰。雙方聯手之下,晉國想輕而易舉得勝也不太可能,勝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一旦秦地兵敗,一旦晉國兵鋒打到了我們邊上,輪到朝廷出手了,就意味著商朝宗的實力差不多已經損失殆儘了。商朝宗沒了退路,可韓國還有秦地之外的廣袤土地,還有韓國本土的大量子民。”
“可以想象,一旦商朝宗實力損失殆儘,失去了利用的價值,韓國不可能一家獨擋晉軍,接下來必然要來求我燕國,要與我燕國聯手對抗晉國。屆時我燕國也並非是孤軍奮戰!”
“而失去了利用價值的商朝宗,隻要陛下開口,迫於形勢,韓國必然舍棄庸親王。”
“而對紫金洞來說,商朝宗沒了利用價值,秦地的利益又失去了,可燕國本土還有紫金洞的不少利益,紫金洞是要保的。加之紫金洞之前支持商朝宗與晉軍征戰,商朝宗兵敗,也必然導致紫金洞自身的實力大損。”
“到了那個地步,隻要陛下開口,不但韓國要舍棄庸親王,紫金洞也同樣要將商朝宗當做棄子,紫金洞必將商朝宗捆縛押來,拱手獻給陛下來處置!”
聽到這,商建雄目光閃爍不已,商朝宗是他的肉中刺,眼中釘,一想到商朝宗被捆綁押到自己跟前任由他處置的情形,眉頭不由急劇挑動了幾下。
高見成繼續道:“至於最後能不能戰勝晉國,那是另一回事,朝廷必須留待能抵抗到最後的力量,而不是隻顧眼前,一旦朝廷實力大損,朝廷又無力抗拒,商朝宗怕是要趁機謀朝篡位。敢問兩位長老,一旦到了需商朝宗來穩定燕國人心抗擊晉國的地步,靈劍山和逍遙宮又會如何抉擇,還會力保陛下嗎?”
兩位長老相視一眼,心知肚明不吭聲。
高見成義正言辭道:“老臣與南州係勢力乃死敵,老臣絕不許商朝宗最終得逞!”
又拱手,貌似苦口婆心道:“陛下,既然眼前出兵也改變不了結果,不妨為長遠打算。請陛下決斷!”
席遙和駱名劍聞言已是連連點頭,似已開悟。
席遙讚道:“聽高大人一言,茅塞頓開!”
駱名劍道:“陛下,高大人良言,乃老成謀國之策。”
商建雄不吭聲,卻是忍不住仰天長歎,心中隱隱作痛。
若知會鬨成這樣,若知將阿雀兒獻給聶震庭也改變不了什麼,自己又何苦割愛?
若最後結果真如高見成所說,韓國回頭也有求這邊的一天,也許還能將阿雀兒給要回來,隻是真要到了那一天的話,又有何麵目再去麵對阿雀兒?
從牧卓真手中把人弄來時,已遭人非議,這送了出去做彆人的女人,再要回來做自己女人的話,這算怎麼回事?普通人也許沒關係,可他是一國君王啊!滿朝上下豈能容他這般肆意妄為?大燕君父這個樣子,何以做大燕的表率?
念及此,錐心刺骨般的悔恨不絕於肺腑,心中哀鳴不甘:寡人的雀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