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道又問:“船隻開往齊國海岸線要多久?”
公孫布:“符合牡丹妹子的判斷,大概一天之內。”
“兩百艘左右?看來還不止一萬匹戰馬!”牛有道嘿嘿冷笑一聲,盯著公孫布鄭重告知,“讓你的人盯緊,一旦發現船隻有轉移跡象,立刻回報!記住,不需要你們乾任何多餘的事情,也不需要冒險,盯著就行,總之絕不能打草驚蛇!”
“好!”公孫布立刻領命執行。
送走公孫布,黑牡丹回來,見牛有道在屋內思索徘徊,遂安靜在旁,沒有去打擾。
牛有道忽腳步一頓,回頭對她道:“已沒必要再繼續逗留於此,即刻啟程動身去齊國京城,你去知會一下令狐秋,看他什麼意思。”
令狐秋還能有什麼意思,此來本就是所謂的來幫他的,自然是跟著即刻出發了……
呼延威的辦事效率極高,說把豆腐館周圍的房子盤下,就給盤下了,說三天之內絕不可能拖到第四天。
豆腐館隔壁,隔了一條巷子的樓上,一間雅間內,秦眠站在臨近巷子那邊的窗前,往外觀察著什麼。
屋內桌前,一身素衣裝扮的蘇照慢慢品著一碗新鮮豆腐腦。
“來了。”秦眠忽回頭輕輕喚了聲。
蘇照放下調羹,慢慢起身,挪步到了窗前,目光投向了半開窗戶外的巷子裡,隻見袁罡從巷子深處走了出來。
秦眠則走到正對外麵明湖的窗口揮了下手帕。
巷子拐角處,一個衣著臟兮兮的小姑娘捧了碗豆腐出現,不知是不是突然撞見袁罡的原因,手一鬆,陶碗啪嗒一聲打碎在了地上。
看著灑了一地的豆腐腦,小姑娘癟著嘴,一臉委屈的樣子,眼淚一顆顆滑落,慢慢蹲下了,要撿起的樣子。
袁罡在她麵前止步,偌大個漢子為這小女孩折腰,也慢慢蹲在了她跟前,道:“打壞了,不要了。”
小女孩委屈抽泣道:“給奶奶買的。”
袁罡伸手把她扶了起來,幫她擦拭著眼淚,不苟言笑的臉上浮現難得的溫情,“沒關係的,再重新買一份。”
小女孩搖頭抽泣道:“沒錢了。”
袁罡摸出了一把錢給她,小女孩搖頭後退了一步,顯然是不敢亂要陌生人的錢。
“我認識你奶奶……”袁罡嘴裡說著一些話,伸手牽了小女孩的手,一大一小的背影離開了巷子。
稍一陣後,在正麵窗口翹首窗外看向豆腐館門麵那邊的秦眠縮回了腦袋,低聲笑道:“這大個子還真給小丫頭買了一份,買了份更大的。”
靜默中的蘇照又慢慢走到了這邊窗口,隻見小女孩手中多了隻陶罐,而且是用麻繩栓好的,方便提拿,再也不用捧著了,歡快離去。
蘇照慢慢回到了桌前,看著碗裡的豆腐腦,心緒難寧,腦海中是一大一小背影牽手的溫情畫麵,久久難以磨滅。
那日裡,當那個安太平說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話時,她聽在耳裡,內心是震撼的。
之所以震撼,是沒人知道她心裡的煎熬,她渴望和那個智近乎妖、玉樹臨風、能力強悍的男人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可她是什麼身份?青樓女子,而且誰都知道她是某個王爺的禁臠,這名聲是永遠無法抹去的。
麵對這個世道,她不止一次的問自己,也不止一次的問邵平波,真的會娶她嗎?
儘管邵平波的答複很肯定,可她內心是難言的,她在想,一旦邵平波真的功成名就高高在上了,邵平波真能娶她這種名聲的女人嗎?
對這個世道來說,安太平的話未免有些驚世駭俗,彆說那幾個找事的青年,就連她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儘管觸及了她心中的柔弱。
可之後,那個安太平甚至以身子擋在那個青樓婢子的前麵,為那青樓婢子抵擋著亂鞭抽打。
她懷疑這個安太平是在做作,想再試試看。
想看看這個安太平不在眾目睽睽之下、在背地裡無人看見時是什麼樣的。
有些事情,不需要太多表現,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看出端倪來的。
然而剛剛的情形遠超出她試探的預料,對那麼一個貧窮小女孩的溫情,竟讓她有頭皮發麻的感覺,讓她深深意識到了,在這個男人的心裡什麼叫做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這個男人與這個世道格格不入,是個真正不會在乎什麼青樓出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