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聲轉徐,圍困人馬讓出了一條通道,百騎小跑著衝入了包圍圈內。
來者自然引得袁罡和蘇照注目,看清來者是誰後,袁罡略皺眉,沒想到他會來。
領隊之人在幾隻月蝶的照耀下,容貌不難辨認,正是一臉絡腮胡子的呼延威,身後一襲披風,風塵仆仆而來,可見這一路的奔波追趕。
呼延威與袁罡目光對視著,駕馭著坐騎慢步上前,在這種陣容氣勢下竟然視若等閒,視周圍大軍如無物。
正因為如此,此時此刻的呼延威似乎變得和往日不一樣了,頗有大將之風!
這就是家傳底蘊,一般的京城權貴公子沒見過這大軍肅殺場麵肯定有些局促,也會不適,但他不一樣,他打小見慣了這個場麵,看慣了父兄在這個場麵中的言行舉止,骨子裡潛移默化自然而然地受到了沾染。
家有藏書,子女再不濟也會翻上一翻,多少會聞點書香。
家有刀槍,子女再不濟也會擺弄兩下,多少會沾些武韻。
這就是家風。
呼延家帶給呼延威的不僅僅是這個,一般人進入驍騎軍會有成長和被接受的過程,而他是呼延無恨的兒子,天生被驍騎軍視為自己人,隻要來到就會被視為中心之一,注定一出生就跨越了某些鴻溝。
呼延威勒停坐騎,停在了袁罡的跟前,座下長途奔波的坐騎劇烈喘息著。
“何故不辭而彆?”呼延威繃著臉頰問了聲,沒了往日的懶散和嬉皮笑臉,已經發生的事情還有眼前的場合也很難讓人再嬉皮笑臉。
袁罡:“問這個有意義嗎?”
呼延威聲音大了幾分,有怒斥的意味,“我該稱呼你安兄還是袁兄?”
袁罡:“重要嗎?”
呼延威:“呼延家待你不薄,我把你當兄弟,你就如此報答嗎?父親也很看重你,隻要你願洗心革麵跟我回去,自有一番大好前程等著你。”
袁罡:“回不去了。”
呼延威:“為什麼?我當著驍騎軍弟兄們的麵保證,一切都可既往不咎,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出了任何事都有我呼延家擔著,跟我回去!”
蘇照多少有些詫異,真的有些沒想到,聽說過呼延家欣賞袁罡,但是沒想到竟如此看重。
袁罡:“我如果沒有帶著其他目的來,可以接受上將軍的好意。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就應該明白,從我來到齊京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呼延威喝道:“哪怕粉身碎骨嗎?”
“但求無愧於心!”袁罡很平靜的回了句,又抬手指向蘇照,“不管我能不能逃脫,她和這事無關,是被我連累了,還請放過她。”
蘇照急了,“袁罡…”
袁罡抬手打斷,“好好活著,告訴道爺,我和呼延家無仇無怨,這是我個人的選擇,道爺會明白的。”
“你太不識好歹了!”呼延威抬手指著袁罡怒斥一聲。
袁罡看著他,等他的答複。
對峙的雙方陷入了靜默,稍候,呼延威抬手腰間,摘下了一塊令牌,扔了過去。
袁罡一把抓到手中,看了看,不明白什麼意思。
呼延威給出了解釋:“在你離開齊國之前,若再遇見朝廷的人阻攔,可憑此令牌脫身,若遇見麻煩,也可憑此令牌向朝廷的人馬求助。”
說罷撥轉坐騎,兩腳跟狠敲了一下馬腹,大喝一聲,“走!”
他一騎當先,率先衝出了包圍圈,披風獵獵。
隨行護衛人馬追著離去。
隨著一聲令下,包圍的大量騎兵亦撥轉坐騎,跟隨主將追著呼延威離去。
沸騰的馬蹄聲遠去,包圍的人馬來去如風,瞬間全部撤離了。
蘇照愕然,看看空蕩蕩的四周,有點被搞糊塗了,驍騎軍大費周章的,就這麼個結果嗎?
有些事情,對她這種修士來說,是無法理解的。
袁罡目送大隊人馬離去,直到看不到了蹤影,直到蹄聲全無,嘴唇才緊繃了一下,手中令牌也用力握了一下,亦撥轉坐騎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