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無人窺聽,他方回來低聲問道:“太後可知此事?”
黃謝搖頭,“此事豈能讓太後知道,倘若太後知道了,太後攔或是不攔?”
趙森:“以何罪名?”
不搞清楚這個的話,他不敢輕易下手,那畢竟是皇太後的長女,殺了太後的女兒,回頭太後為了粉飾眾聽殺他為女兒報仇怎麼辦?
黃謝:“目前沒有罪名,但府令應該清楚,殺之是其次,劍指金州才是真,事後自然是有罪名的。道理不用我多說,未得手沒有罪名,得手了就有罪名,事後羅列也不遲!”
披頭散發的趙森臉色凝重,在屋內踱步來回。
他此行本是代天巡視,人到平州後,可能是因為他離的近,加上他的身份地位又足夠份量,突然接到太後商幼蘭的懿旨,說是皇帝也同意了,讓他代表太後和皇帝前往金州看望、賀喜剛生產了的長公主海如月。
某種程度來說,這本是討喜的好事,誰知會突然接到這檔子差事,好事變成了壞事。
這事絕對是件燙手的山芋,還是那句話,畢竟是太後的女兒,殺了太後的女兒,太後今後豈會給你好臉色看?
黃謝:“何故猶豫?莫非府令想抗旨?”
趙森披垂的長發一甩,霍然回頭,冷目盯去,他現在懷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故意把他推出來乾這事。
黃謝一驚,臉色變得溫順了。
趙森語調森冷道:“並非猶豫,而是在琢磨怎麼動手,刺史府戒備森嚴,連見人都難,豈是那麼好下手的,若真有那麼好下手也不用等到今天。”
黃謝道:“正因為平常不好下手,這才是機會,女兒生產,做娘的派人來探望乃情理之中的事情,加之府令身份足夠,她焉能不見。上麵讓府令伺機下手!對了,我此來,為府令帶來了大內秘藏的一樣好東西。”
趙森扭頭看著他。
黃謝伸手從袖子裡摸出一小隻黃布包裹的東西,托在他麵前將包裹打開,露出了一根像是人參的乾瘦東西,深紅到有些發黑的東西。
略端詳,趙森問:“什麼東西?”
黃謝低聲道:“此物名為‘紅孩兒’,甚是少見,生於沼澤瘴毒之地,一遇血腥便會異變,見血封喉。尋常人體表沾染,也會虧損血氣,若是女子月期沾染了此物,則會血氣漸衰,敗血而亡,靈丹妙藥也難解。對剛生產,血汙未儘、血氣本就虧損的女子來說,效果更甚,府令隻需將此物研磨成粉,想辦法讓她接觸到,便可坐等好消息。”
說罷又將布包重新包裹好了,輕輕放在了榻上。
趙森麵無表情道:“用了此物,除掉了大的,小的怎麼辦?”
黃謝低語:“臍帶初斷,同樣血汙在身,小兒食母乳,大的沾染了,小的又豈能躲過?”
趙森沉默不語。
黃謝盯著他。
良久後,趙森徐徐道:“為上麵考慮,現在做這樣的事情合適嗎?”
黃謝:“府令在外巡視,有些情況可能不知,局勢已有變化,收複金州良機已到。”
“何變之有?”
“燕國欲對南州動手!”
趙森扭頭看著他,等他後話。
“燕國那邊,商朝宗已成了商建雄眼中釘、肉中刺,商建雄已對商朝宗忍無可忍。商建雄已派秘使麵見陛下,希望對南州動手時,陛下能遏製住金州。而今邵登雲之子邵平波投靠晉國,引得齊、衛兩國忌憚,皆在往晉國邊境加派人馬防範,趙國內部一旦有變,齊、衛無力乾預,反倒要防備晉國趁機作亂,韓國正與燕國爭執北州,而燕國又要對南州動手。此時趙國周邊無外患,長公主母子一旦罹難,群龍無首,再選新人之際,金州內部必然激蕩,大軍可趁勢攻入,正是一舉解決金州頑疾的大好良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豈可錯過?”
“原來如此。”趙森緩緩點頭,手中那張紙搓成了齏粉,忍不住輕歎了一聲,“牽一發而動全身呐!”
“的確如此。”黃謝點頭附和。
稍候,黃謝離開了驛站,再次登上飛禽騰空而去,傳達了密旨迅速返京複命,讓京城那邊早做準備。
趙森則迅速洗漱整裝,他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不做都不行了。
天際大白之時,一行人馬衝出了驛站,鐵蹄滾滾急赴金州……
金州城十幾裡外的一座村莊內,一間農家庭院。
雞鳴報曉後的院外四周偶有犬吠,家家戶戶已升起陣陣炊煙,天亮了。
院內,牛有道開門而出,如今坐鎮金州負責金州與南州之間聯絡事宜的方哲也跟了出來。
牛有道與他長談了一晚,具體詢問了金州這邊的詳細情況。
在沒有弄清金州情況、心裡有個判斷之前,牛有道不會冒然進城。
“好了,你先回去。”牛有道揮了揮手。
方哲拱手告辭,待其走後,管芳儀走了過來,道:“家裡來消息了,已經得手了,人關押在了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