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來,燕皇商建雄也頭疼。
這裡是商幼蘭的娘家,而商幼蘭又是商建雄的長輩,是他的親姑姑,這層名分是沒辦法抹去的。平民百姓可以亂來,皇帝作為表率,有些事情表麵上起碼不能有失。
更何況,當年的商幼蘭是哭著嫁出去的,差點上吊自儘,是為了大燕做出犧牲而嫁出去和親的,為大燕受了不少的委屈,後來也的確是心念故國為燕國做出了不少的貢獻。隻是後來,地位漸漸不一樣了,在趙國母儀天下,立場自然也漸漸不一樣了,如今更是連趙國皇帝都要早晚前去請安,趙國已經是她的家了。
商建雄也乾過讓女兒和親的事,這要是讓商幼蘭難堪了,讓其他嫁出去和親的女子怎麼看?豈不讓人心寒,他多少有點顧忌。
可商建雄又知道她是來乾什麼的,是來為趙國做說客的,這事燕國三大派已經有了決議,他已經無法做主,不可能給商幼蘭麵子,因而找理由躲著不見,讓人好吃好喝招待著。
見不到燕國皇帝,商幼蘭不會罷休,童陌等相關大臣她逐一拜訪了,後宮的皇後她也拜訪了,都在那含糊其辭。
雖都推脫,可商幼蘭身兼兩國的身份地位在那,無論是童陌等人還是皇後見了她都得恭恭敬敬的,不敢怠慢。
後來在趙國駐燕京使臣的指點下,說後宮中在商建雄麵前講話最有用的是誰誰誰。
於是商幼蘭又找到了商建雄的寵妃阿雀,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阿雀矜持著陪笑,“蒲柳之姿,是太後謬讚了。”
“好看就是好看。”商幼蘭拉著她的手不放,並招手讓人搬來一堆東西,一隻隻匣子打開了,珠光寶氣的,都是送給阿雀的禮物,拉著阿雀的手一件件鑒賞。
送完了禮之後,則是趁機訴苦,講起了自己當年被和親時的故事,說什麼女人可憐之類的,如今回個娘家不招人待見,連見燕皇的麵都見不到,說到最後哭了,把阿雀給說的難受的不行,拉著她手安撫。
不得不說,商幼蘭找準了對象。
阿雀向來不乾預朝政之類的,見到商建雄後,還是忍不住提了一下,說商幼蘭回趟娘家連皇帝的麵都見不到是不是太過薄情了?說商幼蘭見不到皇帝是不會走的。
儘管商建雄說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次日終於還是與商幼蘭見麵了。
見麵客氣免不了,有些話題也免不了,商幼蘭不可能不提和談的事,可商建雄推脫,就是不想和趙國談,說白了就是燕軍要繼續打下去。
商幼蘭不依不饒,商建雄被逼無奈,總不能將這位趕出去,不得不說出了實話,“姑姑,不瞞您說,這事我已經做不了主了,燕國三大派已經有了定論,您一來,燕國三大派就已經向我發出了警告,不許我妥協,否則這皇位就要換人了!”
商幼蘭:“建雄,商朝宗對你的威脅我不是不知道!趙國滅亡了對我沒有好處,對你也同樣沒有好處,你難道就願意看到商朝宗繼續坐大不成?建雄,你難道不想遏製住商朝宗的擴大之勢?你畢竟是燕國皇帝,手上還控製著燕國大多數的州府,誰也不敢把你給逼急了,隻要你堅持,燕國三大派也不想看到燕國內亂!”
商建雄搖頭:“姑姑,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燕國外部沒有外患,各方勢力都受到了掣肘,三大派根本不怕內亂,內亂一起,隨便抽調一支大軍過來就能輕易撲滅。這個時候,誰掌握住了兵權,誰就掌握住了話語權!我若敢亂來,那才真是給了商朝宗那逆賊機會,到時我隻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姑姑,這事您就不要再提了,我並非推脫,而是真的幫不了您!”
商幼蘭眼眶紅了,淚眼婆娑道:“為什麼呀,為什麼非要這樣不可!當年我不想嫁,你們非要把我給嫁過去,如今我在那邊有了家,有了滿堂的兒孫,你們卻又容不下了我那個家,非要刀兵相見,非要活生生把我那個家給毀了。建雄,你小時候我可是待你不薄啊,有什麼事我都護著你,如今你就這樣見死不救,這是要逼死我嗎?”
無法以理說服,開始以情動人了。
商建雄歎道:“姑姑,您放心,趙國再有什麼不測,燕國逼死誰也不可能逼死您,不說我,哪怕是商朝宗,也不敢對您輕舉妄動,也得敬著您。姑姑,不管趙國在不在,不管您是在趙國還是在燕國,我都敢保證,您這輩子都能衣食無憂、榮華富貴終老!”
商幼蘭大聲道:“那你們能放過我兒子嗎?能放過我孫子他們嗎?”
商建雄沉默了,這個事情他無法給出保證,因為他清楚,斬草必然除根,豈能留下後患,換了他也必然會這樣做。
商幼蘭淚珠兒在臉頰流淌,懂了,明白了,這邊不會放過她的兒孫。
她還想儘力爭取一下,若趙國真的保不住了,能保住自己兒孫也行,可對方連這個也不答應。
最終慘笑道:“我為何要生在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家?從今往後我與商氏互不相欠、恩斷情絕!”說罷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