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時空中,這些歸國的人才們被重重阻攔,被追殺,被威逼利誘,或多或少的延長了這一過程。
確定好未來的方向之後,顧長雲才關了窗,躺在並不柔軟的床鋪上閉上眼睛。
次日出完工之後,顧長雲便直接去了村裡的學校。
學校在村西邊一處瓦房中,外頭院子被打掃的乾乾淨淨,灰黃色的塵土地麵並不顯得肮臟。
院子裡外種著幾棵樹,鬱鬱蔥蔥,就和屋裡正讀書的小孩一樣的。
今天是老教師周老師上課,教室裡幾個蘿卜頭們的個頭參差不齊,桌椅板凳也是村裡人家自己搬過來的。
即使條件簡陋,這些不同年級的孩子們仍舊坐在這個教室中。
老教師對窗外突然出現的人有印象,隻看了一眼,便專心的講課。
村裡也常會有人過來看看聽聽,實質上沒學到多少東西,不過他們願意來,總是一件好事。是以周老師已經習慣了偶爾有人在窗外看課。
沒過多久,人影便消失了。
顧長雲順著記憶裡的小路,在教室不遠處的所謂“辦公室”的地方找到了程川柏:“川柏,今天學校有啥事需要幫忙嗎?”
程川柏搖頭,又點頭,道:“也沒什麼,周老師說過兩天讓我接手算數課,你幫我看看這樣寫行嗎?”
程川柏的目光真誠無比,雖然他有高中學曆,給人講課也不是頭一回了,不過總是有些擔心進度太快,村裡的孩子們跟不上。
再說算數本來就不簡單,相對於語文之類的學科,算學一直不太討人喜歡。他是怕適得其反,不僅沒讓娃們喜歡算數,還激起他們的厭惡。
所以呢,這堂課是非常重要的第一節,很重要。
程川柏把手裡的教案遞給顧長雲。
翻看片刻,顧長雲道:“我覺得可以,很簡單。”
“真的啊?那就好。”
程川柏整理好文件之後,湊近他,笑道:“唉,長雲你為啥就不想去城裡呢?城裡多好啊,食堂也好,工資也多的……”
“不過蘭花村也挺好,就是買什麼東西不方便,還得跑到城裡去。”
認識顧長雲這麼長時間,以至於兩個人成為朋友,程川柏都沒能搞明白他心裡究竟想的什麼,在這個偏僻的蘭花村,最讓人看不透的就是這個獨自住在老房子裡的顧長雲了。
他倒是也聽說過一些,村裡人侃天侃地的,不可避免的會說到顧長雲,不過看他總是一副與世無爭愛咋咋地的樣子,程川柏也沒敢問,怕惹了他的傷心處。
“我跟你說,你不要告訴彆人,我想著,國家現在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這個高考,早晚肯定是要恢複的,就是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大學真的特彆好,我以前跟同學去看過,校園很大,地很平,五六個人住一間屋子,都是上下鋪的。食堂有補貼,特便宜,考試還能得獎學金……”
仿佛突然意識到現在的人們大都不在意這個,程川柏頓了頓:“考上大學,還能為國家辦事,每個月發工資的,特彆多。等我們國家發展起來,把那些看不起咱們的外國人都狠狠打臉!”
前不久,他從知青點剛聽說了一些事情,是一個女知青家裡夾在糧票裡送過來的信,說是國際上許多國家仍舊覺得我們落後,貧苦,除了種地和奴隸什麼都不會。
信寫的長長的,知青點的人都知道這件事,紛紛義憤填膺,無數個夜晚怒罵那些洋鬼子。
然後,不自覺沉浸在回憶中的程川柏發現好友原本無欲無求的眼睛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程川柏忍住激動,乘勝追擊:“我猜過不了多久就會恢複高考了,我肯定要考大學的,知青點好多人也這麼說,到時候真有那麼一天……你……要考試嗎?”
顧長雲默默聽他說完,目光灼灼,握住雙手:“給國家乾活,一個月能發多少工資?先說好,沒有三十塊錢我是不會乾的。”
程川柏接下來的一腔熱血壯誌豪情瞬間消散,哭笑不得。
原來,好友的執念竟然是工資嗎?
他想了想:“肯定會有的,國家可珍惜人才了,隻要能做出成績,說不定一個月會有五十塊那麼多!”
“咳咳!但前提是要有知識文化了。”程川柏道:“就比如說,考上大學,學習好的話獎學金也不少呢!”
顧長雲疑惑:“學習還發錢?”
“…………”
程川柏默默挪過目光,現在這個條件,最多是發鋼筆本子之類的東西,發錢的可能性,應該不是很大。
但顧長雲顯然已經悟了,而且是大悟徹悟:“我懂了,我要學習,我要考大學拿獎學金,畢業之後拿五十塊一個月的工資。”
程川柏:?他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太一樣,但他說不明白。
倏地想到先前村裡人聊天時說的話,瞬間又覺得可以理解了。好友小時候家裡特有錢,現在分幣沒有,對錢這方麵有點執念實屬正常。
“川柏,你覺得靠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