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站著幾個穿著手術服帶著無菌手套的醫生,其中一個注意到他清醒過來之後立刻道:“病人清醒了。”
“沒關係,手術馬上就要完成了。”
緊接著距離他最近的醫生對著他安撫道:“稍微忍一下,很快的。”
沈默言第一反應是荒謬,第二反應是想要從手術台上坐起來,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他根本動彈不得,並且就在他想要試圖動的同時,身體上的痛覺就像是突然回歸了他的大腦。
結合之前的那番對話很容易就能猜測出他目前的情況。
很顯然他現在是在進行一場手術,然而他在手術的尾聲清醒了過來,緊接著主刀醫生做出了不需要再次麻醉而是繼續做手術收尾工作的判斷。
這是一種不可能出現在現實,隻會出現在人們夢境中的,荒謬的情景。
他僅僅隻來得及想這些,很快痛覺就徹底將他的思維覆蓋住了,好在這手術的收尾工作並沒有持續太久,縱然他咬牙忍了過去,可身體卻還是條件反射冒出了冷汗。
保留著意識在手術台上任人魚肉的體驗恐怕不是誰都能有的。
手術完成之後他被推進了一間病房。
這是一間雙人病房,在他旁邊那張病床被藍色的鏈子格擋著看不清裡麵究竟有沒有人,他的病床靠窗,而此時窗也是關著的。
等到醫生護士都離開了房間之後,沈默言就獨自從病床上下來了。
他清楚的意識到他此時應該就是在精神世界,既然是精神世界那麼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一切應該都是假的,至少在這裡受到的傷不會被帶到現實世界。
經過剛才那一出,他開始有點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一些什麼了,通過精神誤導造成的痛覺來刺激神經,從而在絕境中引發出人的潛在力量,大約就是這樣。
既然如此的話,與其手術後半程醒來,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保持意識的清醒。
沈默言拉開窗簾推開窗,窗外是漆黑一片的黑夜,樓底下有著幾個走動的醫生以及穿著病服的病患。
就目前看來似乎沒什麼異狀。
無法確定精神世界和現實世界的時間比例,為了節約時間,他得自己去找危險。
他關上窗轉過身,目光忽然落在了隔壁床位拉著的簾子上,他走過去將簾子拉開,意料之外的床鋪上什麼都沒有。
沈默言略帶失望的鬆開簾布,他推開病房的門來到走廊,剛剛縫合的傷口在腹部,走動的過程中還帶著些微刺痛,考慮到精神世界的傷對現實世界應該不會有影響,所以他便沒有在意。
原本進病房之前還敞亮的走廊不知怎麼的這會兒卻有些陰暗,隔了一段距離才有一盞燈晾著,光線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
走廊的兩頭,一邊看著還算明亮,另一邊卻暗的可怕。
看不到護士也看不到一個醫生或者病人。
沈默言沒怎麼猶豫的轉身朝著昏暗的那一頭走去,他走著走著周圍越來越暗,暗到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黑暗中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默言轉頭卻什麼都沒看到。
太黑了。
人在黑暗中就容易開始胡思亂想。
沈默言也不可避免,他一邊走著一邊開始思考這個精神刺激的模式究竟是不是如他之前猜測的那樣通過痛覺進行強製覺醒。
假如真的像他猜的那樣,那麼為什麼他都單獨一個人走了那麼久了,還沒有受到攻擊?
難道還有其他什麼方法能讓人處於比疼痛更緊繃絕望的狀態?
忽然他的前方出現了亮光。
走廊頂端的燈照亮了最前方的一個轉角,就好像走了那麼長的路終於找到了儘頭一般。
拐角處是一個護士站。
值班的護士正坐在那裡低頭玩著手機,她聽到聲響便抬起頭看了一眼,見到沈默言時立刻皺起了眉訓斥道:“你是404號病房的?才剛做完手術怎麼就亂走。”
這隻是精神世界虛構出來的人物,沈默言沒有回應,他的視線落在了護士站後的電梯上。
“大晚上你彆亂走啊,我們這醫院可是有不少奇怪傳聞的。”護士見他往電梯走,立刻出聲提醒,“什麼在黑暗的走廊裡被拍了肩假如回頭的話就會被纏上之類的,據說午夜12點的電梯會直接通往另一個世界,還有停屍房裡半夜會聽到敲打聲。”
沈默言聞言腳步一頓,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二十分。
於是他問道:“停屍房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