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高處的王垂眸盯著他看了一會,見他遲遲不開口便冷聲道:“你自己說還是我來替你說?”
史魯低垂著頭,冷汗不自覺的竄上了背脊。
哪怕對方劈頭蓋臉將罪責全部指控到他身上也好,那至少他也能知道對方如今掌握情報到了什麼地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將決定權放到了他的手裡。
史魯當然可以裝模作樣說不清楚自己有什麼罪,但如此一來接下來他可以辯駁的餘地便會少了許多,倘若遇到證據確鑿的罪名,他就失去了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畢竟這意味著他從一開始就說謊了。
於是他閉上了嘴,在大庭廣眾之下避開了王的發問。
但事到如今,以段澤手裡掌握的證據以及沈默言提供的人證,他根本不用去在乎史魯有什麼小心思,這場審判沒有任何翻車的餘地,史魯挖空心思也不過是在與空氣鬥智鬥勇。
“那就讓我來說吧。”段澤接過身側士兵遞來的稿件,目光落在這上麵的第一條,“你將金獅國的物資私下運送至猛虎國,這件事你承認嗎?”
聞言,周遭頓時又嘈雜了起來。
雖說不清楚目前的具體狀況,但是在自己失去意識的情況下,這點資料恐怕早就已經落到了對方的手裡,史魯意識到這恐怕是一件證據確鑿的罪證,於是他在沉默了片刻後便點了點頭。
“我認罪。”
一時間所有金獅國的族人都不敢置信。
他們當然一開始就意識到這場審判意味著史魯做出了對他們不利的行為,當然也不排除是他們的王個人想要除掉他,但他們卻沒有想到史魯竟然會私通猛虎國!
如今金獅國的狀況特殊,城牆上的聖晶被毀,全城忙裡忙外進行修補工作,外派采集聖晶的族人也直接導致了內部人力的不足,資源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多麼的寶貴,哪怕此時並沒有戰爭,這也是一件足以被嚴懲的罪行。
沈默言一眼就看出了史魯在打什麼主意。
承認這樣的罪行確實承擔了不少的風險,但他恐怕是以為自己還能從中得到狡辯的機會,畢竟以史魯的視角,恐怕無法想象這場審判中會有猛虎國的人參與。
沈默言的視線剛落到史魯的身上,就見他徒然僵硬了起來,一直到沈默言的視線移開,他才重新放鬆了呼吸。
如果這個世界有PTSD的話,史魯恐怕就能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是什麼了,一見到沈默言他的身體幾乎是本能的產生了戰栗,哪怕僅僅隻是被盯著就讓他下意識的想要回避、想要找一個誰都看不到的地方藏起來。
曾經那些認為對方好控製,想要好好利用沈默言的念頭都徹底消失了,他甚至沒有功夫後悔自己當初的草率和魯莽。
就算此時此刻他被扣在審判廳的正中央,也遠遠好過和這個人呆在如此近的距離。
段澤注意到史魯在發抖,但他並不清楚對方這種狀態是因為什麼,是裝模作樣還是麵對罪行的恐慌?不過這些都沒什麼所謂就是了。
“以卑劣手段毒害國王、分裂王**的成員組建第二勢力、篡改外派人員名單路線,在金獅國資源短缺期間假冒王的名義將大量人員外派,聯合猛虎國摧毀了金獅國外部城牆使聖晶破碎……”
上方的王每說出一個罪名,周圍嘈雜的聲音便靜了幾分,一直到最後徹底鴉雀無聲。
“聯合猛虎國借機引起烈豹國與金獅國的衝突,想借此機會給予金獅國重創,關於這些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史魯快速整理著目前的情況,他確實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已經了解到了這個地步,但這並沒有讓他放棄掙紮。
他的樣子原本就長得溫和,所有人對他的印象都是文質彬彬斯文隨和的模樣,再加上此時他一身狼狽,看起來無害至極,以至於並沒有人在第一時間對他那些罪行進行聲討,所有人都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一個解釋。
“我不明白……”史魯的聲音虛弱且迷茫,“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金獅國落敗,身為獅族一員的我又哪裡可能得到虎族的信任?秦劼,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還沒等其他人覺得他的話有些道理,段澤便道:“那自然是因為你想要坐上我的位子。”
他一個眼神,沈默言便意領神會的向前了一步,他本就被不少人關注著,先前發生的事情讓他們都印象深刻,這會兒他一個動作,所有人的注意力便瞬間被他吸引了。
“我受雇於烈豹國參與了這次對金獅國的援助,起因便是猛虎國主動送來的詭異邀約。”
為什麼說是詭異,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在三個王國關係不佳的情況下突然的援助本就非常可疑,聽了他這簡單的幾句,很快便有人意識到了烈豹國之所以雇傭一個同族的“外人”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