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柳,快過來,幫我穿穿這針,我這眼睛越來越看不見了,晃的狠,連針眼都看不清咯!”
老婦人絮叨完眼睛,又抬頭望了望躺在葡萄架下麵的丈夫,見他胸脯有微微的起伏,心裡安定。她每天總要絮絮叨叨的說些什麼來分散丈夫的注意力。
人老了,年紀大了。
她比丈夫小了近十歲,有時候她真的很害怕丈夫在葡萄架下的搖椅上就那麼去了,留下她一個人。
燕青出生於江湖世家,她家世代為運鏢局,二十一歲那年,她接到了陸家的運單,因此結識了比她大九歲的陸星言。
那時候她覺得一個大男人年近三十還未娶妻,肯定是有什麼隱疾。漸漸接觸中,她被這個男人吸引。
她實在無法想象,沒有陸星言的日子是什麼樣的。
“老頭子,中午吃什麼不?”
陸星言努力的想抬起厚重的眼皮,他想開口回應妻子的話,告訴她想喝點小米粥。可是他怎麼用力都動不了,好像靈魂被困在這副軀殼中。
他從眼縫裡看見步伐蹣跚的妻子,腦海中恍然想起妻子年輕時的模樣。
笑起來的時候明眉亮眸,耍劍的時候更是英姿颯爽。
他想自己應當是不行了,陸星言目光緊緊鎖著妻子,想要把她的身影刻在腦海中。
他擺頭朝門口的方向望了望,沒有人。
或許,他再也見不到父親了罷。
想到父親,陸星言眼角流下眼淚,他已經想不起父親的模樣了。
“咚咚咚咚”門口傳來敲門聲。
門打開後,一個穿著常服的中年男人赫然而立。
陸星言用力一把奪回自己的身體,雙腿有力的奔向門口,撲到來人懷裡嚎啕大哭。
唐禹摸了摸他的頭,“行了,彆哭了。挺醜的。”
挺醜的!
陸星言後退一步,眼裡充滿了控訴,“父…親”
一個老頭子做出委屈的表情,有些辣眼睛。唐禹眨了眨眼睛。
“彆叫,彆叫,你看看看你怎麼保養的,我這個當爹的都可以做你兒子了。叫我父親,彆人也不信啊。”唐禹嫌棄的扶著他到椅子上坐下。
哪怕唐禹說著吐槽的話,也沒有破壞陸星言的好心情,他看著父親絲毫沒有變老的麵龐一個勁的傻樂。“嘿嘿嘿嘿”
“青青,快過來跪下磕個頭,這是我爹。當初咱們成親的時候沒拜過父母,快過來。”陸星言衝著被嚇愣的老妻招招手。
唐禹看著院子裡另外兩個一臉懵圈的主仆二人,隨意的擺擺手,“不弄這些虛禮,都老胳膊老腿的人了,骨頭脆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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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課,陸思思打開同桌傳來的紙條,上麵寫道:陸思思,你猜猜曆史上壽命最長的人是誰?
壽命最長的人?
陸思思乘著老師在黑板上寫字,悄悄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同桌,然後挺直背在紙條上寫到:壽命最長的人是我祖宗。
同桌看到回信噗嗤笑出了聲。
下課後,同桌圍到她桌子上,眼中帶著笑意,“來來來,說說,你祖宗活了多少歲?咱們比比。”
陸思思悶聲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說你祖宗活的最久。哈哈。我還覺得我祖宗是最長壽的呢。”
陸思思抿了抿嘴巴,根據她父親的父親的父親…傳下來的故事,她有一位祖宗真的活了許久。據傳那位祖先拜入一位和尚名下,五十三歲離家,六十年後歸家依然容貌不改,他兒子去世後,他又離家雲遊,後來再也沒人見過他,也沒有人清楚他到底活了多久。
況且這都是在族譜上有記載的人,小時候她同彆人說了,他們都覺得她是在吹牛。
“我告訴你吧,活的最久的人是一個叫惠元的和尚。聽說啊,他活了兩百多歲呢。咱們現代人都沒有這麼能活。”
放學回家後,陸思思再次向父親確認道,“爸爸,你把族譜拿出來。”
“怎麼了?”
“你不是跟我說過我們家有一位祖先曾經活了許久麼?我想看看他是誰。”陸思思撇撇嘴,她今天一定要把證據照下來,明天帶給同桌看。
屋子裡,陸父陸母和哥哥三人對視一眼,有些無奈。
“爸爸說過嗎?爸爸沒說過啊,不信你問你哥哥,要是你聽過這個事你哥哥肯定也知道啊。”陸父攤攤手,表示自己很無辜。
陸哥哥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可樂,雙手做投降狀,“我不知道。彆牽連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