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來的時候，張正德氣色不錯，甚至還吃了點飯。
而現在，他卻有氣無力。
辨認了好久，才認出了老爺子。
“濟……濟民，你來……來啦……”
簡單幾個字，他居然停頓了好幾次。
他這副行將就木的樣子，看得徐拙也心裡發酸。
倒不是跟張老太爺有多深的感情。
主要是看到一個人即將離去，心裡總覺得有些悲傷。
老爺子見到張老太爺就忍不住落淚，估計也是這種心情吧。
不知道是因為見到老爺子心情高興，還是躺久了想活動一下。
張老太爺抓著老爺子的手，掙紮著想要起身。
張躍進趕緊雙手扶著他的肩膀，魏君明遞過去一個枕頭。
大家小心的讓張老太爺靠在枕頭上。
這僅僅是個微小的動作，卻讓老太爺不住的喘氣。
“嗬……真……真是……老了。”
他有氣無力的說完這話，呆呆的看著老爺子，想說的話有很多，但是身體卻有些跟不上，幾次張嘴都發布出聲音。
“張叔叔，您彆說了，看著我就好。”
老爺子握著他的手，講著小時候，聽徐老太爺講述京城的情景。
一聽這些，張老太爺的情緒平穩了不少。
他雖然在四川生活了六十多年，但心裡始終牽掛的，依然是京城。
那個生他養他的地方。
當年徐老太爺走的早，徐拙沒見過他。
不過看老爺子淚流不止的樣子，覺得當時自家老太爺走的時候，心心念的應該也是京城吧。
老爺子說了很多，張老太爺一直認真的聽著。
雙眼中偶爾會散發出神采，但是隨即又會變得渾濁無光。
他像個即將耗乾燈油的油燈一樣。
雖然不願熄滅，但是身體的生機，卻在一點點耗儘。
這會兒彆說徐老板了，連張躍進都插不上話。
魏君明站在一邊，默默流淚。
當年他在蓉城沒少被同行打壓，是德高望重的張老太爺發了話，那些同行才收斂許多，讓魏君明站穩腳跟。
從他在蓉城立足到最後成為大家公認的川菜大師，張正德真幫了不少忙。
那會兒魏君明還不知道老爺子跟張家的淵源，張老太爺也從沒說過這一茬。
不然兩家早就相認了。
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老爺子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京城的事情，有些話其實已經重複了，但是張老太爺卻聽不夠。
稍微一停頓他就開始皺眉。
老爺子沒見過那個年代的京城，光靠老太爺的介紹，根本記不住多少。
而且那會兒他年輕氣盛的，根本耐心聽一個老頭子的絮叨。
所以說著說著，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擦擦眼淚，老爺子扭臉一瞅徐老板，突然有了話題。
他衝張老爺子說道：“我孫兒小拙，您還記得他吧？”
張老太爺點點頭，他確實還記得。
當時還送給徐拙一本極其珍貴的菜本。
這事兒怎麼能忘了呢。
“小拙比我有誌向，他想去京城開一家酒樓，把咱們兩家失去的再找補回來。”
雖然老爺子也知道這事兒沒多大譜。
但是為了讓張老太爺開心嘛，真話假話根本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