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江鶴川一起,回到他們一開始相遇的那個村子。覺醒記憶中並沒有這段,是意料之外的,也有可能曾經也發生過,隻是江鶴川沒有回想,畢竟裡每次描寫江鶴川的心理活動,他都是在回想前男友。
若是陸柚並沒有做出改變,按照劇情來,他們兩人現在絕對不是能相約一起回老家的關係。
和之前差不多的流程,又是坐飛機又是坐車,一路上舟車勞頓,到了越野車都沒辦法開進去的密林小路,他們開始步行。那個傳承蠱的村落與世隔絕,在層疊綠林的遮擋下閉塞的生活,他們走的與其說是小路,其實完全算不上,更像是獸道,狹而窄的路並不明晰,藤蔓延伸出的枝葉遮擋住遠望的視線。
陸柚體力一般,路上走走停停,走一會兒就問江鶴川他們還要走多長時間,“該不會晚上都到不了吧……”
“大概一個小時。”
江鶴川調整了一下姿勢,讓陸柚靠的更加舒服一些。
陸柚看起來確實是累狠了,皮膚敷上了一層粉,額頭的汗水沾了幾縷額發,脖子、臉上,所有露出的皮膚都有被枝葉掛過留下的紅痕,靠在人身上和沒骨頭似的,往嘴巴裡灌了幾口水,飽滿的唇瓣越發紅潤。
江鶴川盯著看。
陸柚決定來時是做好準備了的,所以並沒有抱怨,詢問還有多長時間能到,隻是想給自己一個盼頭而已。
他有氣無力,“這裡為什麼不能修條路呢。”
“我背你。”江鶴川突然開口。
說的話是讓陸柚懷疑自己聽錯了的程度。
江鶴川說要背他?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在前段路程中,江鶴川已經接過他的背包,幫他減輕負重了,現在居然還要背他,哪裡來的這麼多力氣?陸柚遲疑,“你不累嗎?”
江鶴川說他還好,然後背對著陸柚蹲下身。
陸柚沒能抵抗住誘惑,胳膊搭在江鶴川的肩膀,猶猶豫豫,“累了就說,我也不是完全走不了的。”他就算再輕,那也是個成年男性,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輕鬆的。陸柚剛被背了兩步就後悔了,用空閒的手給江鶴川扇扇子,“我突然感覺也沒這麼累了,要不然你把我放下吧。”
“沒關係,很輕。”江鶴川皮膚白,但並不是細皮嫩肉嬌養大的,在山裡生活可不會有人管他是不是江家人,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做,砍柴做飯,從山外鎮子裡背米麵上山,都已經習慣了。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江鶴川手臂用力,將男朋友往上顛了顛。
倏然臉紅了。
大腿好軟。
“可以、要獎勵嗎?”
“什麼獎勵?”陸柚大腿的軟肉被旁人抓在手裡,沒放心上,還真挺好奇江鶴川想要什麼。
江鶴川耳根燒紅,沒有扭頭看陸柚,隻是自顧自埋頭走著,語速又輕又快,“可以親一下嗎?”
也就是兩人離得太近了,不然陸柚都聽不清楚。
親一下,那麼害羞?
他沒回答,而是直接往前伸手捏住男朋友的下巴,然後將男朋友的臉轉了個方向,對著漂亮的臉蛋吧唧一口,在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又把臉給轉回原位,像是完成了一項大事業,“好啦。”
江鶴川:“……”
發生的太快了。
陸柚倒是注意到男朋友耳根紅了,想著果然是把人累壞了,踢了踢腿,“你臉都紅了,還說不累,把我放下,我自己走。”
最後還是江鶴川把陸柚背進山的,該說一句倒黴,江鶴川把他放下後走了也就十五分鐘,陸柚被道邊的蛇嚇到,不留心把腳給扭了,這下是想走也走不了。
陸柚頭埋在江鶴川的肩膀,試圖逃避丟臉現實,他覺得自己好像個拖油瓶!他看得出來,江鶴川在背他時有在儘力隱藏吃力,渾身上下特彆僵硬,“不好意思,我給你扇扇風,要喝水嗎?我喂你。”
江鶴川感受著男朋友說話時的呼吸落在脖頸,“……有點渴。”
比之前估計的一個小時後到達還要提前了十幾分鐘,陸柚合理懷疑是因為他被背著,休息的頻率不如他自己走的時候高,所以才節省了時間。
江鶴川背著陸柚到時,之前那個讓陸柚做承諾的老婆婆好像早有預料,陸柚好奇多問了一句,心裡想著是不是有什麼用蟲鳴溝通的特殊技巧,結果江鶴川回答他說是提前打過電話。好吧,一點也不神秘。
陸柚的扭傷並不嚴重,坐在藤椅上,江鶴川幫他上藥。
怕疼是一回事,但陸柚並不嬌氣,他當初為了耍帥學滑板時摔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就算戴著護具,破皮流血也是常事,被上藥這種情況他還是很有經驗的,如果江鶴川的動作沒有那麼細致輕柔——
先脫去了腳上的鞋襪。
腫紅的腳踝暴露在空氣中。
江鶴川幫忙塗藥,力道輕柔的像是羽毛,視線一直在陸柚的腳上。陸柚的腳長得很漂亮,仿佛精心雕琢出的精致,血管透過白嫩的皮肉呈現出黛青色,腳趾圓潤可愛,托在手裡,每一處都是柔軟的,易於掌控的脆弱。
碰到扭傷處時,會因為吃痛不自覺瑟縮,像是在和誰較勁似的不肯展現出柔弱,不過旁人的憐惜並不會因此受到任何影響。
江鶴川的手掌並不細膩,因為乾粗活比較多,上麵有一層繭,糙糙的,以往泛涼的手心與腳的溫度比起來,卻能稱為“滾燙”了,這讓陸柚有些無所適從。
江鶴川坐在矮他一截的小木凳上。
從陸柚的視角可以剛好看清那濃密纖長的眼睫,根根分明,層疊在一起,半掩住眼瞳,令人無法讀懂其中的情緒。就連陸柚也不懂自己是怎麼想的,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伸出手去把江鶴川額前的頭發捋到腦後了,對上江鶴川略帶茫然的眼神後,他收手,“可以稍微用力一點,有點癢。”
“好。”江鶴川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等扭傷的腳踝包好了,陸柚坐在院子陰涼裡抱著一瓢小麥,看著雞朝他這邊過來了,就往稍遠的地方撒一把,這樣雞就會自覺走開去吃。
江鶴川剛才帶著桶出去了,和老婆婆說了些什麼,就出門了,出門前還特意告訴了陸柚一聲,說他要去挑水。
陸柚這次是做了萬全準備過來的,下載了不少單機遊戲和電影,還準備了太陽板充電器,確保自己不會無聊。
上次陸柚過來,是在另一家婆婆那裡,這次不一樣,是直接到了江鶴川的家。村子裡沒有貧富差距,住的地方看起來也差不多,硬要攀比起來也就是誰家比誰多養了幾隻雞鴨的差距。但陸柚坐在那裡,就是覺得莫名的熟悉,不是那種偶爾瞥過一眼的熟悉,而是更為真切的。
他正走神,麵前多了一盤瓜果。
是江鶴川的外婆。
老婆婆很沉默,放下水果就走開了,沒有要和陸柚溝通的意思。
陸柚張張嘴巴,他記得這個婆婆會說漢語,“那個、奶奶,你和我聊聊天好不好?”
“∞_[(”
有一個這麼優秀漂亮的外孫,肯定有很多話講。
結果老婆婆搖頭,聲線沙啞道:“沒人喜歡他。”
陸柚:“……”好的,話題終止了。
算了,他還是直白一點好了,“奶奶,我帶江鶴川離開的時候,你說了一些話,說不可以反悔,必須珍惜,不然就會受到懲罰。那個懲罰指的是什麼,我會死嗎?”
陸柚乾巴巴地問完,又趕忙找補了句,“我沒有要違反的意思,隻是想問一問。”
“不會。”老婆婆說話很慢,如同鏽頓的機器,條理還是清晰的,“隻有你們兩個可以審判,傷害伴侶是不被允許的。”
不被允許的嗎?可江鶴川他明明——
“在聊天?”江鶴川挑水回來了,將桶裡的水倒進大缸裡後,也拿了個小木凳坐到陸柚旁邊,將剛摘的桑葚果和其他瓜果放在一起。
陸柚點頭,“我聽奶奶說確實沒人喜歡你,我還以為之前你是開玩笑呢。”難道村子裡人的審美異於常人,並不覺得江鶴川長得好看嗎?不應該啊。
陸柚認真審視自家男朋友的長相,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想打滿分。難道是因為太白了,看起來像是不能乾活的小白臉?可江鶴川絕對是脫衣有肉的類型,一米九左右的個子都足夠他鶴立雞群了。陸柚沒看見村子裡有比江鶴川還要高的,他蹙眉,“是不是你有什麼怪癖?”
對了,蠱蟲,村子裡不喜歡養蠱蟲的。
這樣就說得通了。
“不是,他們清楚我有……”江鶴川遲疑了下,到底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有你了。”
這理由聽起來有點離譜,像是沒人愛的小可憐在勉強挽尊,畢竟他倆談戀愛這才是最近的事,怎麼能影響到江鶴川從小到大
沒人喜歡?不過看在江鶴川剛才給他包紮腳的份上,陸柚沒有反駁什麼,反而順著話往下講,“嗯,你名花有主了。”
陸柚這次過來還帶了一大包的糖果,雖然在路上已經被消滅了小半了,但剩下的數量也是很可觀的。
之前進村子時他就注意到了,村子裡還是有一部分人聽得懂普通話的,這種情況在小孩子那裡更加普遍一些。江鶴川剛才背他進村子時,他看到孩子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有個孩子說了普通話,雖然很不標準,但可以溝通。
陸柚想用手中的糖果來撬開孩子們的嘴巴。知道更多關於蠱,關於村子,關於江鶴川的事情。
陸柚的扭傷並不嚴重,他讓江鶴川扶著他坐到院子外麵的大樹底下,主打的就是一個守株待兔,在看到孩子路過時主動打招呼,“要吃糖嗎?”
就算是與世隔絕的村子,孩子也接受過不能吃陌生人東西的教育,不過看在陸柚長得那麼好看,腳上還纏著繃帶的可憐樣子,幾個孩子彼此對視兩眼走近了。
其中一個孩子第一個接過了糖果,用著生澀的發音:“我知道你。”
“他是江大哥的媳婦,長得真好看。”另一個小孩搶答。
江大哥這個稱呼真的蠻淳樸的,陸柚腦子裡莫名出現了個滿臉絡腮胡大漢的形象,甩甩頭,將亂七八糟的念頭趕出去,他給每個孩子都抓了一大把的糖果,“哥哥請你們吃糖,不過我是男的,你們可以說我是江大哥的老公。”
站在最後的那個孩子沒接,反而提醒其他孩子,“不能隨便吃江大哥家給的東西。”
“他是江大哥的媳婦,又不是江大哥。”其中一個孩子實在太想吃糖果了,忍不住找起借口,“他們還沒結婚,算不上是一家人。”
“是,這個哥哥早就上了江大哥家的族譜了,我前年參加祭祀的時候看見了。”因為他很喜歡吃柚子,所以很早就認識了那個字。
幾個孩子在陸柚麵前嘰嘰喳喳的,紮堆的小麻雀一樣爭執起來,陸柚卻是一頭霧水,問提到族譜的那個孩子,“你說前年見哥哥上了族譜,你知道哥哥叫什麼嗎?”
“陸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