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已明了,陸柚心情複雜,他以為江鶴川當時應該是怨他的,畢竟在覺醒記憶中他們相處的確實不愉快,充斥著衝突與誤會。他偏過頭,視線落在他戀人身上,就算在這樣感慨的情況下,都得分心誇一句皮相的美貌。膚如冷玉白,眼睛像是沾過墨的珠子,現在那兩顆珠子裡裝的都是他。
說起來,他體內的蟲子是什麼心尖蠱,不是情蠱。
那他……
江鶴川眼瞅著男朋友的臉頰紅起來,輕聲詢問:“怎麼了?”
陸柚羞赧,臉上的熱度一時半會兒褪不下去,他左手捂臉,右手擺了兩下,“我去給偵探打個電話。”然後便逃一般的離開,還不忘帶上門。
陸柚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趴在桌上消化著現下的情緒。
不是情蠱在作祟,那不就說明他隻是單純喜歡江鶴川嗎?
這種體驗對滿腦子麵子和兄弟情的小陸總而言,太過新鮮。
“我喜歡江鶴川。”
和朋友之間的友情,對美好事物的欣賞完全不一樣的喜歡,是想要接吻的那種喜歡。
好神奇。
但,也沒什麼奇怪的吧?陸柚給自己的情感找著理由,比如江鶴川真的很好看,他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很喜歡,所以才會讓人成為他男朋友,再就是江鶴川對他很好,除了他父母之外,誰也比不上的好,吻技也很好……
而且,是江鶴川先喜歡他的,他反過來喜歡江鶴川,沒什麼不對。
陸柚眉眼彎彎,嘴角不自覺上揚,給偵探打去電話:“就是那個罐子,已經在圖片裡圈出來了,麻煩你帶回來,一定要特彆特彆小心……要不然你等著那裡,我自己去取。”不管怎麼說,與他性命攸關的事,全權交給旁人,他緊張。
豈料聽筒傳來兩下喇叭聲,偵探答道:“不用,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最晚淩晨就能到。”
他聽出雇主心情很好,也是閒得無聊了,多問了一嘴,“陸公子,有什麼好事?”
陸柚哼哼兩聲,“我要和男朋友訂婚了算嗎?到時候邀請你。”
“我嗎?”偵探受寵若驚,“行,我肯定去!”
不枉他在地窖裡扒拉半天,整個人灰頭土臉的,都沒來得及洗一把就坐上了回去的車。陸家公子的訂婚宴,想也知道不是常人能參加的,二代的圈子裡都得削尖腦袋往裡鑽。現在當偵探業績不行了,都有攝像頭,也就抓小三情婦時用用,到時候他努力拓展一下客戶群。
*
畢竟等的是救命的東西,陸家幾口人,沒一個去睡覺,本來是打算安排個私人飛機去接的,結果算了算,一來一回,還不如偵探自己買票快才作罷。結果飛機那邊做安檢還麻煩,最後是陸父托了那邊的人脈提供的私人飛機。
陸柚和江鶴川在機場接人。
陸柚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他打了個哈欠,抬了抬腳。
怎麼那麼奇怪呢?
之前也沒覺得
和江鶴川說話有什麼彆扭的,知道了自己喜歡人家之後,反而無所適從起來了。嘴都親過不止一次兩次的關係了,現在倒突然扭捏起來了,真不爭氣。
江鶴川也是,怎麼還沉默起來了。
不,江鶴川本來就話很少。
陸柚往男朋友那邊挪了挪屁股,碰碰胳膊肘,“想什麼呢?”
“你困了,要睡一會兒嗎?”
陸柚搖頭,眼睛往遠處看,“到時候怎麼換啊?是不是要把我的肉給刨開?會不會很疼?”
“不用刨,可以用麻藥,換完了不會疼。”江鶴川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戀人靠的更舒服一些,眉眼間是不曾分給旁人的柔和。
兩人這才剛聊了兩句,陸柚的手機響了,是偵探打來的。
“我到了,陸少,你們人在哪兒呢?我沒看見。”
陸柚看見了,擺擺手,“這兒!”
偵探抱著手裡的罐子,快步走到陸柚麵前,“我是沒想到這麼急。”
江鶴川接過罐子,打開看了眼確定狀態。
陸柚看偵探也是風塵仆仆,把人往司機大哥那裡一推,“有什麼需求告訴他就可以,想吃什麼,睡哪裡,儘管說就行。”
偵探眼睛放光,“那我可得好好體驗一把。”陸氏旗下那家一天五位數的酒店,他眼饞很久了!
……
更換體內蟲蠱的過程,基本沒陸柚的事,需要他做的就是被麻醉,然後躺在那裡而已,其他的皆由江鶴川來完成。陸柚心裡挺慶幸的,雖然知道那是要救他命的東西,上輩子的事情也是誤會,但陰影不是說沒就沒的,親眼看著蟲子放入體內,還是太有挑戰性了。
被麻醉的陸柚陷入沉睡。
江鶴川在他的閉合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隻要對心尖蠱進行替換,陸柚就會好起來,不必再擔心即將死亡。
悲劇走向終結。
隻要——
江鶴川仿佛白玉雕成的手指點在陸柚的心口,小罐子裡的蠱蟲被喚醒,舒展身體後,活動著“筋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