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心裡有幾份酸酸的，點了點頭，也沒再拒絕她們，想著到時候回去了想辦法寄彆的過來
“走吧，不然等會趕不上車了”
眼看著這邊依依不舍，一動不動，那邊的尤月月坐在拖拉機上，長腿搭在車頭的位置，催促
嚴格這才和她們依依不舍的坐上了拖拉機，駛離大隊，一路上，路過的人看到他們都衝著他們揮揮手
“嚴知青，一路走好”
“我們會想你的”
……
嚴格：……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嚴哥哥，我也會想你的”
歲歲小心翼翼來到嚴格旁邊坐下，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很是不舍
“嚴哥哥也會想歲歲的”嚴格心裡更惆悵了，把歲歲抱在懷裡，開玩笑的，“要不然歲歲跟嚴哥哥回去吧”
立馬，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歲歲一秒不帶猶豫地搖著腦袋
“沒良心的小崽子”
嚴格輕哼一聲，把歲歲的腦袋揉得亂糟糟的，對著她控訴的目光，這才輕咳一下，“等我回去了給你寄好東西來”
“要寫信”
歲歲扳著手指，軟乎乎道，“我已經認識好多好多字了，看得懂信了，歲歲呀要單獨的信，我們可以做筆友”
“喲嗬，你個小崽子懂得還多呢”嚴格稱奇
明明去年的小崽子還是個軟乎乎的小包子，說話說的都不是很清楚，今年就有理有據了，這小孩子成長的也太快了
“必須噠”歲歲驕傲，她可是誓要超過毛蛋的厲害崽子
毛蛋學東西太快了，歲歲跟著有一點點累，但是她不能認輸，哼哼
假裝小孩子的何雙夏：……不太科學
尤月月坐在前麵聽著後麵兩個人的說笑，微微勾了勾嘴角，也沒說話，繼續開著車子
之前過年的時候頭發微微長長了些，現在又被她給剪短了，就到下巴位置，沒有劉海，隨便往旁邊分去，看著就很爽利。
因著常年到處轉悠，她的皮膚說不上白，整個人帶著濃濃的健康熱烈的氣息，她其實挺喜歡笑的，再是爽朗大方不過了
不過自從當上大隊長以後笑得倒是少了些，這樣更方便管理那些個不找四六的懶漢
“到了，先把東西拿上車，歲歲和你嚴哥哥一起，我去把車子停那邊”
到了這邊等車的地方，尤月月跟著把東西拎到車上麵
聽到她的話，一直偷瞄他的嚴格有些怔愣，好半天反應過來，磕磕巴巴道，“你，你要和我一起去？”
尤月月翻了個白眼，把最後一個包裹往車上一塞，拍拍手，“我帶歲歲再去檢查一下，剛好順路”
嚴格失落一瞬，不過立馬又興奮了起來
這哪有這麼巧的？還不是因為他要走省城才選這一天的，他又有些扭捏
“其實也不用送我，我去那邊叫人幫著送去我哥他們那就好了”
這模樣，簡直沒眼看，尤月月直接抱起歲歲往他懷裡一塞，道，“去車上等我，我一會就回來”
“好，姐你快點”歲歲揮揮自己的小手，格外乖巧
等到尤月月離開沒兩下，歲歲就聽到嚴格嘴裡傳來傻笑的聲音，這傻乎乎的笑容，猶豫了兩秒，歲歲還是當自己沒看到
嚴哥哥就要離開了，她小崽子還是給他留點麵子吧
**
從公社到縣城要兩個小時路程，再轉到省城又要兩個小時的樣子，車子一路抖抖抖的，歲歲最後窩在尤月月的懷裡癟著嘴，焉頭焉腦
“歲歲還是討厭醫院”
這會兒固定的每兩三個月就要來省城檢查，倒是把歲歲對於進城的興奮全磨光了，實在是來回一次可太耽擱事了，還累人
冬天其實稍微好一點點，夏天坐車子，那個味道簡直了，各種酸臭的味道夾雜在一起，歲歲鼻子裡塞了紙條，嘴上嚼著特意給她準備發薄荷糖，都還是很難受
這種環境，對她一個潔癖崽可太難了
嗚嗚
在一路搖搖晃晃之中，她們可算是到了省城，歲歲迫不及待地就想往車下跑，被尤月月給拉住了
“彆鬨，等人少了再走”尤月月瞥她
歲歲立馬就跟泄氣的皮球一樣，被她抱著不動了，等到擠來擠去的人下車差不多了，她們這才往下麵走
一下來，歲歲連忙蹦躂到地上，狠狠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正要說話呢，那邊傳來吵鬨的聲音
“我說了這是我的行李”
“誰說的是你的？這明明就是老頭子我的，我家大妞生孩子，我專門從鄉下拿東西來看她
你個小夥子怎麼還占老大爺便宜呢？你知道生孩子多需要補品嗎？你知道為了找這些東西，我家裡廢了多少勁嗎？”
尤月月皺了皺眉，抱著歲歲走了過去，正好看到那邊，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和嚴格搶著一個背篼
“嚴哥哥”歲歲眼睛瞪得大大的，指著那個老大爺，“壞人，姐，我們去幫嚴哥哥”
尤月月拍了拍她的腦袋，看向和老大爺爭執，一手緊緊攥著背篼的嚴格
他臉有些紅，明顯是氣到了，但是比起最開始下鄉那會的衝動，他現在穩重了許多，沒有直接罵回去
在一堆圍觀湊熱鬨的人指指點點的之下，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冷靜
“你說這是你帶的，行，那你說說這裡麵都有些什麼東西，價值何許？”
老大爺愣了一下，很快瞄著背篼，就好不心虛地胡扯
“這都是我家孩子他娘弄的，我哪裡知道具體的？不過這是去看我家丫頭的，反正都是雞蛋白麵小米肉這些，倒差不差”
不得不說，這大爺也挺聰明的，他猜的也差不多，裡麵這些東西都有，還有些其他的，他大可說自己不知道
這事，那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了
眼看著嚴格沒說話，大爺發動群眾，耍無賴道
“你這小子一看就是知青吧？不能因為你是知青就欺負我們當地人啊，這些東西可都是我帶給我閨女的，唉喲，這時間都這麼晚了，我一會還要轉車。
這樣吧小夥子，實在不行大爺給你分一點，你快放我去找我閨女，為了攢這些東西和車票，老頭子我身上沒有彆的錢了啊”
大爺說著一副要哭的模樣，甚至還願意讓東西，真是一副慈父之心，引得周邊人紛紛站他這一邊，就來指責嚴格
“小夥子，沒什麼做人的，快把東西還給大爺吧”
“年紀輕輕怎麼就不學好呢？”
“長得多俊一小夥子，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
眼看著嚴格成為眾矢之的，歲歲有些著急，但是尤月月束著她，拍拍她的腦袋，道
“彆急，你要相信你嚴哥哥”
人群中，嚴格深吸一口氣，把那股子惱意壓了下去，緊緊攥著背篼，露出個冷笑，衝著老大爺說
“你說東西是你家裡人收的，不知道裡麵是什麼，那我怎麼知道呢？
十個大饅頭十個肉包子，殺好的一隻雞，二十個雞蛋，十斤白麵，五斤白米，兩塊臘肉，一條豬肉，一條羊肉，要不，我們去派出所數一下？”
“放心，要是到時候你趕不上車了沒地方住，我相信公安同誌肯定會幫你的”
老頭子一僵，立馬放下東西，罵罵咧咧拿著自己的東西就溜走了
“年紀輕輕小氣，一點東西都不讓老人家，呸”
眼看著當事人都走了，圍觀群眾見自己錯判斷了，也訕訕離開，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人群散去，外麵的尤月月的身影也顯示了出來，一個小身影蹦躂過去眼睛發亮地看著嚴格，激動道
“嚴哥哥好厲害”
嚴格有些得意
“蒙得不錯”尤月月走了過來，拍拍他的肩膀，笑得促狹，“厲害了”
嚴格有些不好意思了，那背篼裡具體東西，那確實是他瞎懵的，反正嘛，氣勢上不能輸，那老頭心虛，自然不敢驗證
再加上，就算驗證有問題，直接找派出所唄，他就不信那老頭敢去了
“我還擔心你直接就和他們罵起來了”尤月月笑著
要知道這人剛下鄉那會就是，衝動行事，關他三七二十一誰對誰錯，先吵了再說
“好歹還是曆練了這麼久”
見她提起以前的事，嚴格既有些不好意思，又帶著幾分得意
現在的他可不是以前的他了，好歹是被碰過瓷，被群毆過，被刀捅過的人，吃過虧的人，要是一點都不成長，這些苦也就白吃了
尤月月又笑了笑，帶著幾分感歎和欣慰，又拍拍他的肩膀，道，“繼續保持”
嚴格，嚴格耳朵都紅了
嘶，這女人，一天天接近他又不給他名分，渣女
見他一副羞憤模樣，尤月月輕咳一聲，若無其事收回手，過去吧背篼抱起來，再拎上一個包，牽著歲歲
“走吧，先把你的東西放回去，我等會下午帶歲歲去醫院再看看”
嚴格耳尖這才恢複正常，拿上自己的行李，跟著她一起出去
車站門口總有些專門拉東西的人，他們出門沒一會就碰到了，就是小推車，把行李推到那邊三毛錢
幾個人都是不省錢的人，也沒有講價，把東西放上去，順便，把歲歲也給放上去，幾個人就出發了
乖乖坐在行李上麵的歲歲鼓著嘴，看著旁邊空手走著說說笑笑的尤月月和嚴格，有時候，她小崽子真的覺得，她好像也是個行李
搬來搬去，隨身攜帶
在心裡深深歎了口氣，歲歲有些憂愁地捏捏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她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一點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