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二五六, 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此時已經十一月底了,天上飄起了小雪, 帶著一股寒意襲來, 不過這一點也不妨礙小崽子們繼續在外麵玩耍
這兩年大隊建設多了些,可以玩的地方也多了,那往日成天上山下河的小崽子們也有了固定玩耍的地方, 像那邊曬東西的壩子, 還有這邊的學校
這會,這群小崽子就是在學校的操場上麵玩耍, 那邊的正在拿著籃球跑來跑去,一個跳動,球落空了換一個人再來
這邊,小崽子們拉著長長的繩子弄著跳繩,一邊跳著一邊嘴上念叨著,不斷加快速度
啪啪啪
最後頑強撐完全過程的二妞啪一下直接坐在地上,臉上帶著埋怨, “你們不公平,哪有這麼快的?”
“嘿嘿, 這不是為了讓你玩好一點?”在一邊甩著繩子的二狗子嘿嘿一下,衝著二妞豎了個拇指,道
“厲害,都跳完了”
“咱們大隊二妞跳繩最厲害了”鐵柱也是誇道, “二妞都破紀錄了”
麵對兩人都吹噓, 二妞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下子躺在地上不想動了
再厲害也不是他們坑人的理由,她的腳哦, 酸得沒法了
“快起來,快起來,到我們了”
眼看著二妞都累成一坨了,二狗子和鐵柱兩個也不知道什麼是憐香惜玉,過來就把人拉起來,將手頭的繩子交到了她手上
“還差一個,毛蛋,毛蛋你快過來”二狗子喊人
毛蛋,也是何雙夏狠狠翻了個白眼
“知道知道,我這就來”
說著,她不情不願地站起來,繼續和這個玩遊戲都作弊耍賴的小崽子們一起
每每這種時候,何雙夏就特彆羨慕某個小崽子了
因為身體不好,每次這種活動都是可以不參加的,就算是參加,也會享受著細雨微風般的待遇
“唉”
抖抖有些酸痛的腳丫子,何雙夏歎著氣過來接班,和二妞一起同病相憐,繼續甩著跳繩的繩子
甩著甩著,中間總會冒出幾個亂入的,跳了就跑到耍賴鬼
眼看著又兩個耍賴鬼跑了過來,何雙夏和二妞兩個對視一眼,非常有默契地一瞬間加快甩繩速度
“啪”繩子打到人落地
“你們輸了,到你們來甩了”說著兩人把手上繩子往兩人身上一甩,讓他們幾個小子自己玩
剛跳進來蹭玩的兩個小崽子一臉懵逼地看著繩子,再看想呲牙咧嘴的二狗子鐵蛋,隻能認栽了
這邊,何雙夏二妞來到教室屋簷下的位置上蹲著,看著這邊的畫
是油畫,畫上麵,幾個小崽子在操場上拿著繩子蹦蹦跳跳,很是生動寫實了
“這,這個是我”二妞指著裡麵跳繩的藍衣服小女娃,又看看其他的人,道,“這個是毛蛋,我猜對了沒有歲歲?”
“嗯,對了”
歲歲靜謐地坐在凳子上,兩條辮子長長放在胸前,露出白淨又帶著蒼白的臉蛋,她目光平靜,睫毛微微顫動,拿著顏料盤在畫上麵補補畫畫,神色靜謐
畫畫總是很難乾乾淨淨的,她的手上沾了好些五顏六色的顏料,身上
穿著件黑色的罩衣,上麵花花綠綠,但是衣服,依舊是乾乾淨淨
等到一幅畫畫好了,歲歲這才從專注的狀態下脫離出來,露出個淺淺的微笑,帶著幾分孱弱而清冷
“二妞說對了,這是二妞,毛蛋,二狗子,鐵柱,橋橋”歲歲指著上麵的人物,聲音輕輕的,像是鈴鐺響動一般
“歲歲歲歲,給我弄個長頭發,我想要你這種大辮子”二妞摸摸自己男孩子一樣的頭發,氣呼呼的
她頭上之前長虱子了,家裡沒時間弄就直接給她剃了,現在還是個男孩子頭
“好的呀”
歲歲眼睛微微彎著,露出白白牙齒,之前那般拒人之外的清冷感消失,看著又是平日脾氣軟軟的小崽子了
“給二妞畫長長的大辮子,毛蛋要不要改?”歲歲露出白白牙齒,看著軟軟的很是無害,“給你畫個大光頭好不好?”
何雙夏用死魚眼看著她,指著畫上麵的男孩子們,斬釘截鐵,“他們,全都變成光頭”
歲歲看了兩秒,欣然答應,“好的呀”
說著,她又拿起毛筆,就在畫上麵塗塗改改了,很快,上麵就出現了一群大光頭,包括何雙夏和二妞
“……歲歲”何雙夏二妞瞪她
歲歲彎彎眼睛,無辜地說道,“這樣好改頭發,你們看”
說著,歲歲又拿起筆,很快,梳著同款長長辮子的二妞和毛蛋就出現了
然而,何雙夏和二妞嗬嗬一笑,她們要是真信了她的畫那這幾年也是白相處的了
“你個壞家夥”
歲歲輕哼一下,再次拿起畫筆
“停停停,我們有話好好說”何雙夏和二妞主動認輸
她們一點都不想看著畫裡的自己被大老鷹抓走,被大蛇困住,什麼突然來個地坑把人埋了,被大黃狗咬屁股這種意外
這小崽子,真的是越長越心黑了
何雙夏磨牙
歲歲輕哼兩下,這才把筆放下
“你們不去玩了嗎?”歲歲從凳子上跳下來,搬著凳子往旁邊移了移,沒有畫板遮擋,可以清楚看到麵前打鬨的小崽子們
“不玩了,累都累死了”二妞揉著腿,對二狗子幾個破口大罵
何雙夏純屬累到都不想說話了
身體告訴她,她還能撐
心告訴她,再玩再玩咱倆一起完蛋
“對了歲歲,小姨她們還沒有回來嗎?”二妞罵完人,又看向歲歲,“尤姐姐她們準備得怎麼樣了?”
二妞還小,對於高考不高考的其實沒有那麼深的感觸,隻是知道尤餘餘和尤年年她們去北京考試了
“我以後也想去那邊考試”二妞很是羨慕
她這輩子,還隻去過縣城咧,還是之前表演的時候
“歲歲歲歲,快和我說說北京是怎麼樣的吧?”二妞忍不住拉著歲歲又說了起來
歲歲小惆悵地看著二妞,她都已經說過很多很多很多次了哎
“歲歲”二妞拉著她袖子撒嬌
說過很多次,也就不差這一次,歲歲歎了歎氣,再次和二妞說著北京
大房子,大皇宮,大車子,地鐵,火車……
說著說著,二狗子這些小崽子也圍了過來,對於外麵的世界,他們那是百聽不厭咧
“到時候你娘他們都考起去北京了,不是就你一個人在大隊上了?”
突然,有人帶著些惡意開口,道,“她們是不是覺得花錢太多不要你了?以後就是沒爹也沒娘的孩子了”
一群人看了過去,說話的人,是何福生
尤月月那同父異母的親弟,小時候搶歲歲她們魚被圍毆的人
歲歲睫毛顫了顫,還不等彆人作出反應,她乾脆利落指著何福生,脆生生道
“誰揍他我給一塊奶糖”
!!!
“衝”
“揍這狗東西”
“讓你欺負歲歲”
……
一群人就衝了過去
路過嘴賤的何福生:……
這誰他媽欺負誰啊
歲歲輕輕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開始收拾自己的畫板畫筆顏料一係列東西,等到差不多了,叫停眾人
“好了,我們回去拿奶糖”
“好咧”
參與的眾人紛紛高興退出戰場,趁著這個時候,一直沒擠進去的二妞跑過去踹了何福生一腳,喜滋滋跑回來
“歲歲,我也揍那混蛋了”
“好呀,都去我家吃糖”歲歲彎彎眼睛,目光輕輕從被揍的有些萌的何福生身上略過
“活該”
說著,歲歲帶著小夥伴們往家裡麵走
雖然大隊現在大家日子都好過了,但是奶糖對大家都吸引力還是蠻大的
留下何福生待在原地,疼得呲牙咧嘴,好不容易爬起來咧,又被一腳踹了下去
“靠,你個小子是不是找死?誰讓你過來招人的?”何遠生這會十七,一米八幾的高個,長得更像是翻版的何有為
這幾年因為嘴欠的何福生,他沒少挨尤月月收拾,人倒是沒了前兩年的吊兒郎當,看著靠譜了不少
這會看著在地上對他怒目而視的何福生,他冷笑著一巴掌就打了下去
“又欠又沒用的東西,給我離她們遠一點,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身份,沒自找沒趣”
“關你屁事?”何福生不服氣,“你算哪根蔥管老子,我要回去和奶說和娘說,讓她們抽你”
“去去去”何遠生又一巴掌打過去,冷笑,“你倒是看她們能拿我有什麼用,她們找我麻煩,我就揍你,我看是你能挨揍還是我能”
說著,何遠生扔下人,冷笑著離開
何福生捂著臉,紅著眼,往反方向走去
都討厭死了
說起來,這幾年大隊日子好過了,但是絕對不包括何有為這一家,倒不是因為尤月月公報私仇,純屬就是一家子作的
尤月月剛當上大隊長還好,大隊情況也就那樣,她們一家子顧忌這之前尤麗她們說的一千多撫養費沒沾邊,這等到後麵
眼看著大隊還招了專門養殖的人發工資,眼看著大隊也有自己的工人了,一年兩三百的,她們可不就是心動了
左蠻子那個老婆子人不行怪路不平,也不知道從哪裡想來的餿主意,打算用雞場養殖陷害尤月月,用來當把柄威脅她,然後
就被人贓並獲,反正一家子都沒有去幫忙的機會,隻能老老實實種地了
偏生,左蠻子七十多了,好吃懶做,可掙不到幾個公分。何遠生何福生兄弟倆就更彆說了,兩個一個大混混一個小混混
就剩下何有為夫妻倆,應該說何有為一個人,他那後娶到老婆就是標準的伏地魔,被娘家洗腦的人
要知道當初為了給兄弟娶老婆,都能出來代孕的人,結婚後怎麼可能收心?隻會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