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漢人公主, 大多不願意遠嫁和親,一是和親遠離故土前往敵友難辨的國家,二是和親所去的草原等地, 民風彪悍又經濟落後,遠遠不如中原。
所謂蠻荒, 是有事實根據的。
烏騫一路風餐露宿, 縱然是王爺也避免不了草原騎馬趕路的苦。好在原主身強體健, 體力強得遠遠超過他預期, 不至於把他累垮了。
半個月後,他到達了在漠犁東邊定居的車茲。
車茲其實是漠犁的邊境,與魏國接壤,車茲的草原往東而去, 穿過風沙就能看到魏國的邊陲小城。這不算什麼好地方, 草沒西邊肥, 物資沒東邊豐富,冬天日子難過時,他們隻能去搶劫魏國小城,流血多, 民風也因此越發彪悍。
夏天是草原日子最安穩的時候, 烏騫來得正好, 部落裡一片祥和。
在王庭, 他是不受重視的王爺,在這裡, 他卻是所有牧民的首領。
烏騫到來的第一天, 部落就為他舉辦了盛大的篝火晚會。
毛氈帳篷馬奶酒,整隻羊滋滋地在火上烤著,穿著寬袍的男男女女圍著篝火載歌載舞, 一個接著一個排著隊來給他敬酒。
烏騫一晚上笑得暢快也喝得暢快,醉了。
第二天是在嶄新的王帳醒來的,羌戎一如既往地在帳外等著,但一進來就可以感覺到,他心情很好。
烏騫這麼問他,他也直說:“雖然這裡沒有王庭豪華舒適,但是心情莫名就舒爽自在。”
烏騫一笑,的確,舒爽自在。
來了車茲,烏騫卻不是光來享受的。
草原人民愛慶祝,大事小事都會唱歌跳舞殺牛宰羊地慶祝一番。烏騫來了三天,熱情的牧民為他慶祝了三天,拿出最好的東西獻上來,其中純樸的感情讓他很快對這裡有了歸屬感。
他本就想來實地查看部落情況,這一看之後,便生出幫一幫牧民的想法。
烏騫聚集了部落幾個領頭的人物,類似內陸的裡長,向他們了解車茲的產出、物產、生活狀況,由他們帶領,把整個部落都考察了一圈。
考察結束,草原正好進入秋天,夏天牧場氣溫降得快,開始飄雪,牧民們趕著牛羊遷往海拔更低的秋天牧場。
烏騫不怎麼插手這些事務,一直配合整個部落的行事,有需要時還幫上一把。
一場秋天遷移,車茲上下對烏騫的印象好了許多,認為他是個慈和的王爺。
安定在秋天牧場後,就有車茲的姑娘來向烏騫示愛了。她們在篝火大會上向他獻舞,在騎馬偶遇時給他唱情歌,還會把她們親手做的掛飾織物送到他的大帳前。
烏騫第一次被示愛的時候鬨了一個大紅臉,好一段時間看到熱情的姑娘就躲著走,笑翻了一眾車茲牧民,部落裡都流傳著右粟王純情害羞的善意笑話。
於是,越來越多大膽的姑娘來“試一試”,試得烏騫漸漸麻了,習慣了……
秋天過得熱烈又歡快,天氣越來越冷,牧民在不斷遷移,冬日到來的時候,不再害羞的烏騫和牧民們來到了窩冬的冬窩子牧場。
冬天是漠犁人最艱難的時候,風雪凜冽,牛羊的草料有限,白天和入夜氣溫差異極大,天未黑,牧民們就帶著牛羊馬匹躲進帳篷圍場,輕易不敢出來。
即便這樣,依舊有人出意外,也有人生病救不回來。
烏騫又發現,這裡的醫療極其落後,偌大的部落隻有一個巫醫,而巫醫的治療手段,說實話並不怎麼好。
他把這些都一一記在了心裡。
冬天通信難,這幾個月烏騫沒收到王庭寄來的信件,再收到靈雲和阿娘的家書時,一起來的還有翁弭的親筆。
春天到了,魏國的和親使團馬上要到邊境,正好烏騫在車茲,翁弭便讓他去迎接和親隊伍,保護魏國公主入王庭。
烏騫扯扯嘴角,把信扔在一邊。翁弭醋味不小,也有心機,知道烏騫和靈雲關係好,就故意讓他去做紮靈雲心窩子的事,仿佛這樣就顯得他本人沒那麼可惡了。
他不在意,轉而拿起母親的信件。
信中一如既往地報平安,說自己一切都好,然後十分關心他在車茲的冬天過得怎麼樣,擔心他吃苦受罪。
烏騫因翁弭產生的不屑神色漸漸柔和下來,隱隱露出笑意。
既然翁弭派了任務,烏騫必然要執行。正好他本就要回王庭的,跟著和親隊伍回去也沒什麼。走之前,他和部落小首領們又聚了一次,與他們說起自己對部落的想法。
兩國和親,即將建立商貿往來,車茲是兩國商貿必經之路,這是很大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