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都說了一遍。
“是我害了宋律,我當時應該自己去給袁曉惠送手機和花,但我……但我……我是個廢物。”
秦悅一把將趙珂從地上拎起來讓他坐在長凳上,盯著他的眼睛說:“趙律你冷靜點,現在阿寧的命要緊,不是糾結誰對誰錯的時候,還有,阿寧的錢一分都不許動,不管多少錢,治療花費一律找我。”
趙珂是社恐,私下裡更加做不到跟袁曉惠那麼漂亮的女孩單獨接觸,所以宋景寧做任何事都是擋在趙珂前麵替他承擔,哪怕他自己連話都說不出來,也一直包容著趙珂的弱點。
趙珂自己沒臉說出來,秦悅卻聽明白了。
趙珂快三十的大男人抽噎的上氣不接下氣,那種哭根本裝不出來,是真的內疚。秦悅無聲的長歎了一聲,沒有再說出責備的話,他知道歸根究底怨不得趙珂,他現在隻祈禱宋景寧平安無事。
宋景寧的手術一直持續了八個小時,秦悅如同魂魄神遊天外般的坐在手術室外的長凳上,他的情緒隨著每一次手術室大門的開關而緊縮,滴水未進。
手術雖然成功了,但宋景寧一直深陷昏迷之中,病房內燈光昏暗,床頭那台血氧監控儀在規律地閃爍,時不時發出嘀的一聲,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生命跡象。
他似乎置身於一個連綿不斷的幻境之中,他的嗓音恢複如初,又回到了五年前風光一時的維正律師事務所。程睿看著他欣慰的笑,周子禦一如往昔與他在法庭上並肩作戰。但好景不長,突如其來的黑暗和強烈的孤獨感將他吞噬,程睿和周子禦幽魂一般的背影越走越遠……
“程老師,師哥,你們去哪?帶著我一起走吧,我一個人撐不住了。”
宋景寧太害怕了,他再也不想獨自一個人支撐,不顧一切的跑向更加幽深的黑暗之處,一腳踩空跌了下去卻最終落在一個發著光的溫暖懷抱裡,那清新的味道他很熟悉也很安心。
“阿寧,寶貝,你該醒醒了,快醒醒。” 宋景寧昏迷了五天,這五天秦悅無數次的在宋景寧耳邊輕聲細語的說話試圖喚醒他,可都像是在向無儘深淵裡投擲石子,期待回音卻又被沉默擊潰。
夜色再次籠罩醫院,而秦悅未曾離開一步,經曆了五個焦慮等待的長夜,他看起來明顯消瘦,眼下泛著淡青色。他輕撫著宋景寧額頭上已經結痂的細小傷痕,聲音嘶啞的說:“你出庭那天我不該說那樣不吉利的話,對不起,宋律大人大量原諒我好不好?”
秦悅等了一會兒,目光灼灼的期待著宋景寧的回答,但除了氧氣麵罩隨著氣息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外,宋景寧躺在那連眼珠都沒動過一下,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抵抗著死神召喚般艱辛。
秦悅眼眶發熱,喉頭滾動著,他提著嘴角勉強笑了笑,又說:“不想原諒就起來罵我,聽趙珂說你手語罵人很有一套呢,我們宋律多厲害,讓小弟我也見識見識。”
“這是我第二次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阿寧真的對不起,你醒醒好不好?求你了。”秦悅輕輕握著宋景寧紮著留置針的手,那隻手的觸感更加冰冷,膚色青白,毫無生氣,秦悅暖了好久都沒暖過來。
秦悅自打有記憶以來就沒哭過,所以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眼淚正大顆大顆的滴在宋景寧的手背上。
眼淚的溫度好像有魔力,順著宋景寧的手背神經一直傳到心裡,他耳邊有一個聲音由微弱逐漸到清晰,把他從幻境中拉扯回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