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梅家義女,又跟傅家諸人不和,傅容月入京的第二年,便幾乎常年住在梅家。梅家長女梅闌珊跟她關係極好,又貪玩野性,常常帶著她溜出府去玩耍,每每回來晚了,都是梅管家等著她們,悄悄開門讓她們進來。
後來魏明鈺滅梅家滿門,這位慈祥的老人也跟著人頭落地了。
此時再見,傅容月如何能夠不激動?
梅管家見她愣愣的盯著自己瞧,雙眼暈紅一言不發,不覺也仔細看了看她。
這一細看,才發現眼前的姑娘容貌非但不醜,反而說是豔麗,左邊的胎記看得久了,便顯得沒那麼猙獰,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越看,他越覺得眼前的姑娘麵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隻是不等他回憶起在哪裡見過,傅容月怕露了痕跡,抿唇一笑,搶先說道:“梅府自天下四分時便以醫立家,懸壺濟世,不愛管這俗塵事務,這次梅管家能來,容輝記蓬蓽生輝,容月更是感激不儘!”
這種客套話梅管家也聽了不少定了定神,得體的道:“月老板客氣了,我家老爺對白瓷也很感興趣……”
傅容月雙眸綻出喜悅的光彩,不再多說,福了福身,先行離開。
不多時,一個夥計懷抱一個格外精美的木盒送到了梅管家跟前,在梅管家驚詫的眼神中,夥計溫和笑道:“我們掌櫃的說,這隻白瓷瓶名叫春花江月夜,是這批瓷器裡最完美的一隻,百年也出不了第二個,是特意給梅府留的。”
“這……我不能收。”梅管家哪裡肯要,隻是推辭。
夥計硬塞到他懷裡,壓低了聲音又說:“梅管家請務必轉呈梅老爺,我們掌櫃的說,這是晚輩所獻,隻有孝心,彆無它意。”
說完再不給他推脫的餘地,撤出了雅間。
恰在這時,金鐘鳴響,午時已到。
傅容月在堂中簡單說了些場麵話後,在請來的司儀主持下,領著賓客們出了大堂,走到門口拉下了包裹招牌的紅布,容輝記的招牌終於正式麵世!
現場掌聲雷動,鞭炮震響,一片叫好聲。傅容月滿意的扯開嘴角一笑,餘光卻在人群裡看見兩個人。她心頭一跳,立即眯起了眼睛,笑意也變得冷了很多。看著那兩人交頭接耳的轉身離去,她立即吩咐身邊的夥計林大山:“大山,你先彆忙活了,去找兩個你認識的身手不錯的兄弟過來,我有事要請他們幫忙。”
林大山見著今日這大場麵,心中已是對傅容月佩服至極,做夥計的,都得跟著老板混,自己的老板這麼有本事,他隻要想著以後的日子就覺得格外有盼頭,做事也積極。
傅容月一吩咐,他便應聲而去,轉眼就帶了兩個壯實的男人過來了。
傅容月跟兩人耳語了幾句,兩人連連點頭,穿過容輝記大堂,直奔後院而去。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傅容月眼中露出了狡黠的光彩……
賓客們重回雅間,等著今天容輝記的重頭戲,抽獎!
傅容月走到堂中,又說了一番感謝的話,便讓另一個夥計丁二將今天抽獎的獎品搬上來。
這些白瓷諸人隻在畫中見過,此刻見著真物,諸人都伸長了脖子觀看。此時容輝記大堂上的天窗打開,陽光直直照在這些白瓷上,一隻隻晶瑩剔透,散發著瑩潤的光澤,教人好生愛憐,恨不能捧在懷中親上兩口。
所有人嘴上不說,心中分明已帶了幾分期待,希望待會兒能抽到一件帶回家中,才算不虛此行!
規則請柬上說得明明白白,一輪歌舞一輪抽獎,大家隻得耐著性子等著。
好不容易等到第一輪歌舞結束,傅容月請來的樂班退下,她走到堂中淨了手,擦乾後,將那隻素手伸進箱子裡。
還未將紙條取出,就聽見門外一聲綿長的通報:“陵王駕到——”
通報聲未曾落下,容輝記門口便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八個侍衛率先走進來,成兩排站好,將無關人等隔開,開出一條路來。
雅間裡的諸人頓覺狂喜,隻覺得這一趟是來對了,紛紛站起身來,齊刷刷的要下樓來拜見。
當先一名侍衛見狀,立即喝道:“彆動!殿下吩咐,今日此行乃是會友,不必覲見!”
眾人知這位陵王說一不二的脾氣,便當真再也不敢動,將目光投向了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