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向榮官拜長信公,又是一品國師,故而大魏人人稱他為國公。
傅容月一邊說著,一邊從後堂掀了簾子走進了堂中,走到梅向榮跟前福了福身:“容月見過國公!”
梅向榮的目光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轉動,待她的身軀完全投入眼簾,目光所及便隻有那一張臉了。他幾乎是定定的瞧著傅容月,好半晌,忍不住歎了口氣:“像,真是像啊!”
傅容月抬手撫上自己的左臉,心中又是酸澀又是幸福。
大約如今這個世上,也隻有義父一人能對她麵上的胎記毫不在意吧!
因為蘇綰的關係,義父愛屋及烏,對她是打心底的喜歡和疼愛,前世有人非議她的胎記,義父聽了總是不高興;知道她介懷胎記,便日夜鑽研醫術想為她除去,最終不能如願,更是比自己還要難過。
“容月長得很像母親。”傅容月淡笑著解釋。
梅向榮點了點頭:“我知道。”
提到蘇綰,這堂中便是一片寂靜,兩人都默然無言,同時想到蘇綰已經離世,不免一陣感傷。
好半天,還是傅容月道:“國公,咱們後院說話吧。”
前堂人多耳雜,隔牆有耳,而有些事情,她暫且不想讓彆人知道她的打算。
梅向榮也有很多話要問她,當即讚同的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後院的筒子樓,傅容月親手為梅向榮沏了茶水,梅向榮卻沒有急著喝,而是將茶水放在一邊的小幾上,迫不及待的問:“月老板可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傅容月垂下眉眼,兩大滴眼淚再也壓抑不住的落在了膝蓋上,這些天一來支撐著她的信念都在這個慈祥的長輩跟前崩塌:“娘去世前說,要容月若前來投靠義父,以免給壞人可趁之機……”
“綰兒……”梅向榮聽了這話,不禁喃喃自語,神色露出幾分幸福幾分感傷。
又聽傅容月脫口而出一句義父,整個人都是暖的。當年他跟蘇綰義結金蘭,蘇綰生子後,因傅容月在月中總是哭鬨,算命先生說要找一個相生之人做義父才可消災避禍,正巧他的生成八字對得上,便親上加親認了傅容月做義女。
後來蘇綰帶著傅容月離開京都,兩人雖時時有書信往來,可他已多年不曾見故人音容笑貌,偶爾想來便痛徹心扉。
可傅容月這一句自然而然的義父一出口,他便能猜到這些年來蘇綰總是時時將自己掛在嘴邊,傅容月耳熟目染,才能做到這般。
他想到這裡,心中更覺酸澀,忍不住彆開臉,掩住自己潮紅的眼窩。
忽然,他眸色一沉,抓住了傅容月話裡的漏洞:“你說,壞人?”
傅容月再也忍耐不住,雙膝一軟,噗通一下就跪在了梅向榮跟前,她深深叩首,泣道:“義父,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一定要給我娘報仇。我娘她……不是病死的,是被傅家人籌謀害死的!害她的人就是白茹、傅容芩!”
“你細細說給我聽!”一聽蘇綰竟是被人給害死的,梅向榮的臉色便如同結了一層寒霜。
他將傅容月扶起,雙目中冷光凝然:“有仇必報,咱們父女兩一起報!”
傅容月抹了一把眼淚,將先前白茹和傅容芩如何謀害蘇綰的事情說了,又說了她們還想謀害她,竟找人想毀了她的清白,隻是略過神秘的鐲子不說,輕描淡寫的說是被從小長大的小夥伴救了,終於教這對母女陰謀不能得逞。
一言一語,隻聽得梅向榮睚眥欲裂,牽扯到蘇綰,他就會失了理智,一抬手將茶杯掃落地上摔了個粉碎:“好一個蛇蠍心腸,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他胸口劇烈起伏,好半晌才平靜下來,看著哭成淚人的傅容月,心中激起了俠義心腸,道:“傅家人不安好心,你可知道她們為何著急要接你回京?”
“本來不知,來了京都之後聽了些傳聞,便也猜到了大半。”傅容月輕聲說:“她們想讓我代替傅容芩嫁給陵王。”
梅向榮冷哼一聲:“想得倒是很美。”
他看著身邊的傅容月,頓時想到了今天聽說的事情,眉頭蹙得緊緊地:“傅家不是什麼安生之地,容月,我不許你去。你這就收拾行裝,跟義父回梅家去。憑著我梅國公的身份在,我看誰敢讓你去替嫁!傅家敢來我梅家鬨事,我便敢告到禦前去,我看誰吃不了兜著走!”
傅容月搖搖頭,堅定的說:“義父,我既來了京都,斷沒有龜縮在後靠梅家保護的道理。我娘的仇我一定要親手報,我之所以告訴義父,隻是希望義父不要阻攔我!”
梅向榮定定的瞧著她半晌,見她神色堅決,終於點了點頭:“好,義父不攔你。你需要任何幫助,隻需遣人來告訴我一聲,我一定給你安排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