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傅容月進了傅家,白氏的心就一直不安穩,好不容易才睡著,夢中竟瞧見了蘇綰,麵色青白的蘇綰追著她跑,厲聲質問她為何害自己的女兒,直把她嚇了個半死。
白氏在夢中跑得累極了,終於跑不動,筋疲力儘的停下來時,才發現自己跑到了一個陰森恐怖的墳場,四周全是孤墳,一陣陣烏鴉的叫聲傳來,冷意從腳底蔓延,她不自覺的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害怕得往後退。
忽然,身後好像撞到了什麼,白氏毫無防備的回頭,一張沒什麼光彩的臉一下子貼在自己眼前,血紅的眸子和含恨的眼神緊緊鎖著她……
“啊——”
白氏一聲驚叫,一下子坐了起來,已是滿頭大汗。
睜眼看去,才發現自己是安然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她稍稍鬆了口氣,抬起手來抹了抹自己的額頭,將滿頭的冷汗擦去,張嘴就想叫人:“來人——”
可不知為何,喊了半天,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白氏隻覺得後背發涼,扭頭看去,本該躺在自己身邊的傅行健竟不見了蹤影,而熟悉的房間裡,不知什麼時候迷漫出一股濃濃的白煙,房間裡的擺件物品突然都看不真切。
“來人……”白氏心中惶恐,忍不住尖聲大叫,可發出的聲音非常黯啞,屋子外便聽不見了。
白氏心中頓覺不安,這樣的情景,不由讓人恐懼,她不自覺的縮成一團,往床腳縮去,可瞪大的眼睛怎麼也控製不了的往白煙深處瞧,仿佛要透過這些煙霧,看到點什麼。
白煙飄飄忽忽,慢慢的,竟露出一個人形來。
白色的衣衫,長長的頭發,垂下的雙手僵硬非常,走動間有種奇怪的不協調。來人低著頭,秀發遮住了半張臉,卻露出右邊額頭上猩紅的血跡來。她走著走著,忽然覺察到有人在看她,一隻眼睛往白氏的方向飄來。
白氏乍然看到這樣死寂的眼神,加上這樣的打扮,這樣的慘狀,她的腦中不由自主的跳出來一個人。
“啊!”白氏一想到那個人,立即一把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可已經晚了,白煙裡的人影聽到動靜,立即停下了四處遊蕩的腳步,細細往這邊瞧。待看清白氏的模樣,這人影眼眸驀然放大,一滴鮮紅的血跡從眼角滾落,人影的聲音也空前淩厲起來:“夫人,你還我的命來——”
“不是我,不是我!”白氏見她撲過來,心中已經斷定了她的來曆,倉惶失措的往後縮去,嘴裡喊道:“是你自己找死,不關我的事啊!”
“夫人,妾身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你,你要這般陷害妾身?妾身死得冤啊——”人影拖長的聲調帶著一絲寒意,明明還在門口,可不過一個眨眼,便來到了白氏的床前,她眼角鮮紅的淚滴落在白氏手背上,黏稠殷紅的血跡,讓白氏被燙著了一般,刷地收回了手,那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卻一直在耳邊回響:“夫人啊,你還妾身的命來呀!”
“陳氏,你……你休得無禮!你……你離我遠一點!”白氏肝膽欲裂,連連揮手,想嚇退這個人影。
她伸出手去,那鬼影卻不但沒退,反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影子的手冰涼冰涼,將她的手往自己的臉上帶,陰測測的聲音在屋子裡回響:“夫人,為什麼要害我?閻羅說我自儘而死,不準我入輪回,我死不瞑目!我找了你好久,今兒總算找到你了……夫人,今天你不說清楚,我就把你帶到閻羅跟前說個明白!”
白氏聽了這話,隻嚇得麵色蒼白,幾乎暈死過去。
那冰涼的手徘徊在她的脖子周圍,仿佛隨時就會掐斷她的脖子。好不容易等那手收回去,白氏已近乎奔潰。
到了這一步,白氏哪裡還敢多猶豫,在床腳抖成一團,幾乎嘴巴已先於大腦,連珠炮彈一般的將自己做過的事情說了出來:“高氏啊,都是我被豬油蒙了心肝,一時糊塗啊……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沒有跟人通奸。是我……是我記恨你奪了侯爺的寵愛,找人假扮的奸夫誣陷於你,才讓你屈死在瀟湘院裡。我糊塗啊,你原諒我,你原諒我好不好……”
“還有我呢?”窗外,忽然又飄來一聲幽幽的質問。
白氏抬起眼,卻見不知何時自己身邊的女鬼不見了蹤影,一雙人影站在窗外,正直直的看著她。
死在瀟湘院裡的除了高氏,剩下的人不言而喻。
白氏哪敢多想,下意識的承認自己的錯誤:“不要殺我,都是我,陳氏,我不是故意害你的,要不是你偏要跟我爭寵,我哪裡會……”
“白茹!”忽然,一聲淩厲的怒喝聲突然在白氏耳邊響起,打斷了白氏絮絮叨叨的亂語。
白氏淚眼朦朧,麵色蒼白地抬起頭來,卻見屋子裡那駭人的白煙不見了,兩個女鬼也不見了,自己依然是坐在床榻邊的,但傅行健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憤怒的瞪著她,一臉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