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帝久居京都,見多了知書達理的小姐們,見她這樣不拘小節,將門虎女果然跟彆人不同,心中多了些新鮮感和喜歡,笑道:“倒也英氣勃勃。多大了?”
“回陛下,臣女今年十六歲。”寧平安恍惚明白壽帝是要乾什麼,已是傻了,腦袋木了起來。
她還不想嫁人,一點也不想,誰又願意後半輩子都跟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呢?
“十六啊,跟明鈺倒也般配。”壽帝點了點頭,喚道:“明鈺……”
話音未落,隻見低垂著頭的寧平安猛地抬起頭來,脆聲打斷了壽帝的話:“陛下,臣女多年來跟隨家父習武,家父常常說,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當為國家效力,先定國,後成家。臣女雖是女流之輩,可素來向往戰場上的熱血,更願意效仿開國女將南宮瑾將軍,為咱們大魏開疆拓土,讓四方臣服!”
這番熱血說辭可謂是聞所未聞,更何況,這可是壽帝許婚,她竟敢在壽帝還沒開口之前搶話不說,還一張嘴就是拒婚!
這一下,中和宮中人人對她刮目相看,這還是剛剛那個懦弱卑微的鄉下丫頭嗎?這……這也太大膽了,抗旨,那是殺頭的罪名啊!
傅容月跟她不過一麵之緣,但兩人身世接近,難免多些惺惺相惜的感覺,不禁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魏明鈺還未被許婚就被拒婚,臉上要多掛不住就有多掛不住,臉上的笑容也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男人的自尊心讓他此刻的內心充滿了憤怒,恨不能甩袖離去,再將這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頭捏成渣渣。他都還沒嫌棄寧平安出身卑微,一個武將蠻人的女兒而已,什麼時候竟輪得到彆人來嫌棄他了?
沈貴妃也是一臉不悅,但壽帝在此,她既不能表現,更不能多說什麼。
撫平將軍寧元凱則是滿臉擔憂,生怕女兒再說句什麼了不得的話將壽帝得罪了個乾淨,也將魏明鈺得罪了個徹底,他剛剛調任禁軍統領,還不想這麼快就跟這些皇子撕破臉皮,更是擔憂女兒性命不保!
最為意外的倒是壽帝,多年不曾有人公然抗旨了,還是一個小姑娘,他不免多看了幾眼。
寧平安膚色微黑,臉龐上換掉剛剛那抹小心,說起夢想時,眼中綻開光芒,英氣勃勃越發有風采,讓人眼前一亮。
“你想效仿開國女將南宮將軍?”壽帝來了興致,一時竟讓寧平安帶跑了話題,撐起身子來笑道:“南宮將軍多年征伐,鐵血沙場,方得如今大魏太平盛世。你知道要做一個將軍有多難嗎?”
“知道!”寧平安斬釘截鐵的說:“不過我不怕,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我不怕吃苦!”
“好,好!”壽帝連連點頭,吩咐道:“你起來吧。”
“謝陛下!”寧平安不蠢,很快明白過來,這場賜婚是躲過了,她鬆了一口氣,站直了身軀,讓自己不丟將軍府的人。
壽帝含笑看了她一會兒,便道:“既然立誌要做女將軍,以後可一定要努力。這樣吧,前些日子,西北軍那邊傳來近期軍報,說撫平將軍回京領職後,西北軍中有職位空缺,虎父無犬子,朕相信你能做好,你去西北軍中曆練吧。”
寧平安大喜,大聲領旨:“臣女領旨!”
“多謝陛下!”撫平將軍寧元凱暗暗擦了把汗,替女兒再一次謝過了壽帝,帶著她回到席位。
剛一下坐下,他就狠狠的瞪了一眼寧平安,怒道:“胡鬨!回去我再收拾你!”
寧平安可不怕他,在寧元凱看不到的地方,她悄悄吐了吐舌頭。一抬頭,瞧見傅容月略帶幾分焦慮的眼神,她這才微笑起來,用口型對傅容月說:“沒事。”
傅容月柔柔一笑,轉開了頭。
經過寧平安這一打岔,沈貴妃緩過神來,有了應對之策。娶不到傅容月,梅闌珊又先行離開,剩下的柳國公家的小姐雖然是良配,可助力上來說,還不如寧家那樣控有實權,她並不想讓魏明鈺娶柳維葉,故而極其怕壽帝再想起魏明鈺的婚事來,忙笑著端過來酒杯,幾句好話恭維,又連連勸酒,壽帝在她哄勸之下喝了不少,便忘了這事。
不多時,壽帝醉了,皇後便勸他回去歇息,壽帝便吩咐大家儘興,自己先行離去。
壽帝一走,皇後心情也不好,借口頭痛入內歇息,讓大家隨意。
皇宮之中,誰敢隨意?諸人也都紛紛告辭,離開皇宮。
所有臣屬的馬車都等候在端門外,傅家的馬車也在其中,傅閱便站在馬車旁邊,見到大家都慢慢出宮,他眼中頓時露出亮光來。
端門內的傅容月看到他,嘴角微勾,也露出了狡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