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姨娘等了他們一天了,見兩人平安歸來,總算長長舒了一口氣。
待聽說傅容月已被許婚給了魏明璽,她不禁身軀一晃,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當著傅容月的麵竟然指責其傅清來:“你糊塗,為什麼不攔著?容月不知道那個陵王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知道嗎?你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妹跳進火坑裡?”
“娘……”傅清給她罵得一愣一愣的,張了張嘴,完全不知道怎麼解釋。
他也不希望傅容月嫁給陵王,可是,麵對聖旨,他一個連官位都還沒有的平頭百姓又有什麼說話的餘地?
第一次,傅清怨恨自己不夠強大,沒有足夠的話語權,否則也不至於一句話都插不上。
傅容月心中溫暖,忙解釋道:“程姨,你不要再數落大哥了,那是陛下賜婚,又豈是說不同意就不同意的?”
“侯爺為何如此狠心?”程姨娘緩了緩,總算接受了這個事實。她並不愚蠢,知道傅行健為何突然把傅容月接了回來,想起過去種種,程姨娘不禁潸然淚下,跌坐在椅子上,眼淚一顆接一顆的墜落下來,止都止不住:“你也是他的孩子啊,他為什麼這樣狠心?就因為……舍不得容芩?一句道士的空口胡謅罷了,什麼鳳凰命格,分明是白氏作弄玄虛而已啊!”
“程姨,你剛剛說什麼?”傅容月眉頭微蹙,一下子找到了程姨娘話中的漏洞。
程姨娘哭道:“你當侯爺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對容芩那麼縱容,還不是因為當年一個道士說她是鳳凰命格。侯爺想做國公爺,一心盼著容芩能夠嫁給一位能登基為帝的皇子。可是侯爺是被蒙騙了,我有一次無意中聽白氏的丫頭說過,那個道士是白氏找人假扮的。”
傅容月還沒反應,一直在旁邊聽著的傅清已是怒氣勃發,忍不住責怪道:“娘既然知道,之前為什麼不告訴爹?”
“我……”程姨娘給他問了個臉紅,一下子梗在了當場。
傅容月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代為解釋:“這些年程姨過得也辛苦,侯爺雖然信任程姨,但總比不得對白氏和傅容芩的寵愛。就算程姨想說,侯爺也未必相信,反而會累得自己身陷囫圇,也讓大哥和四妹妹在傅家沒有立足之地。程姨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們呀!”
程姨娘眼中含淚,握著她的手感動的說:“容月,我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傅容月柔柔一笑:“做錯的人是白氏和傅容芩,跟程姨沒有關係。”
她垂下眼眸,掩蓋住陣陣冷笑,本來還想著再留傅容芩一些時日,沒想到她又給自己送了個這麼大的驚喜。
沒了傅行健信任和寵愛的傅容芩會怎樣?她倒是格外期待呢!
傅清被傅容月的幾句話說得臉紅,他自問學識不差,可在這個妹妹跟前屢屢失去該有的冷靜和睿智,不由得也對自己十分失望。
他看著眼前的傅容月,忽然覺得她跟自己似乎隔了一座山,他一點也看不懂她!
傅容月又陪著程姨娘說了一會兒的話,他在旁邊一言不發,直到傅容月告辭後,他才悶悶的跟著傅容月出來。站在瀟湘院門口,傅清猶豫再三,終於開口了:“容月,你其實不會在傅家久待了,對嗎?”
“大哥何出此言?”傅容月微笑著問。
傅清又是一陣沉默,才說:“容月,你很聰明,你早就知道爹為何把你接回京都來,是不是?你一步步跟著爹的步子走,我猜不到你想做什麼,但我想,你絕對不是為了陵王。”
“大哥,我不想騙你。”傅容月見他神色失落,剛在端門外他撲身過來相救的畫麵再一次在自己眼前閃過,傅容月也難得肅然,正色道:“我來傅家確實有我自己的目的,我要為我娘報仇,讓那些害死我娘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這話傅清是第一次聽說,頓時驚得睜大眼睛:“大娘是被人害死的?誰?”
“傅容芩!”傅容月咬牙道:“她和白氏為了讓我能順利的替她嫁給陵王,指使旁人在我娘的飲食裡下毒。我娘是被她們毒死的!”
傅清的腦子裡閃現出傅容芩的模樣,記憶中,這個妹妹溫婉賢淑,絕不是一個心機叵測的人。可剛剛娘的話,傅容月的話,都讓他所有的世界觀顛覆了。鳳凰命格、毒殺大娘,隻要一想到這兩件事,傅清便有種天翻地覆的感覺。
他想說點什麼,然而都化作蒼白無力的說辭,看著傅容月咬牙切齒的表情,他最終選擇轉身離開:“讓我再想想……”
傅容月目送他消失在牆角,終於也歎了口氣。
她要複仇難免會傷及無辜,如今她最不願也不可能不傷害的人,大約就剩下程姨娘、傅清和傅容敏了。
傅行健仿佛是他們幾人的大山,傅行健隻要倒下,他們便再無依靠。
可是,如果停下來……不,她絕不會停止的,不止是為了蘇綰,更為了梅家的幾百口人絕不能重蹈前世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