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踏進客棧,便聽見一個男人數聲冷笑:“張大亮,你以為你能跑得了?要麼跟我乖乖回京都,要麼,老子現在就結果了你!”
說話間,一口鐙亮的大刀就亮了出來。
張大亮啊的一聲,嚇得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
被拎回紅塵地時,張大亮終於死了心,對著李媽媽又是哭又是求的:“您行行好,我真的沒有銀子了。我隻有這麼多了!”
李媽媽數了數他遞上來的一萬多兩銀子,很快就點頭:“行,我就放你一馬,這裡有一萬二千兩,剩下的一萬八千兩我給你點人情,算你一萬五千兩。後天傍晚一定要把銀子送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張大亮哭都沒地兒哭,心痛肉痛更是愁,希望完全破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詳儘一切辦法籌銀子。
就在張大亮焦頭爛額之際,傅家瀟湘院裡,傅容月淡定的在燈下翻看著典籍,認真的為將來做準備。
忽然間,眼前的燭火微微晃動,有人進了屋子裡,帶來一陣微風。
“梅琳,你去歇著吧,需要伺候時我再叫你。”傅容月頭也不抬的柔聲說。
一個身影徑直走到她身後,低下頭湊近去看她的書籍,黢黑的影子投在傅容月身上,她頓時覺得不對勁,這影子也太寬大了些,並不是梅琳那纖纖身量;位置也太過曖昧了點,乍然一看仿佛自己是被來人攏在懷裡的。
她悚然一驚,不自覺的用上了瞬移的特異功能,晃眼間人已站到了另一側。
“是你?”瞧見魏明璽熟悉的容顏,她才稍稍鬆了口氣,隨即又不悅:“你乾嘛一聲不吭的站到我身後來?你就不怕我一劍刺你個骷髏?”
魏明璽沒回答她的話,他目光專注的看著書桌上攤開的書籍,那是一本戰術孤本,名曰《兵詭》,講的是行軍打仗如何利用地形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克敵製勝。他從前也看過,內容枯燥深奧,頗為難懂。
他抬起眼來,眸色顯得有些複雜:“你研讀兵法?”
傅容月注意到他今日是一個人前來,且丟掉了那座華美的輪椅,人是站立的。掃了一眼,窗戶下放著一截拐杖,原來他來時動靜還是有的,大約是自己看得投入沒發現。
魏明璽身穿黑色布衣,明明是不起眼的料子,可在燈光下,越發襯托出他容顏的純淨,好似一輪光華,讓人移不開眼睛。她不禁看得有些呆了,魏明璽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連蹙眉都是那樣好看,可惜,京中沒人見過他成年後站起來的風姿,憑白便宜了魏明鈺這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混蛋得了好名聲!
若是他能這樣站在太陽下,誰又會說,他是一個殘廢,一個廢物呢?
傅容月心中蕩起一股異樣的衝動,好不容易才給她壓了下去。她搖搖頭,強迫自己清醒過來,魏家人可以作為盟友,就算魏明璽再不一樣,也決不能深陷其中。
魏明鈺就是活生生的教訓啊!
她點了點頭,目光清朗:“多學一點東西,總沒有壞處。”
“你想帶兵?”魏明璽沒放過她,盯著她的眼睛問。
傅容月給他問得心頭著惱,抿緊了唇不說話。
魏明璽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將目光移開,笑道:“多謝你的好意!你能為我這般著想,我很開心。”頓了頓,他又笑著說:“不過,我生而為人,存於天地之間,若不能保護好腳下的土地和懷裡的女人,又算什麼男人?你若想上沙場,那隻能與我並肩而戰,生,一起生;死,也一起死。”
轟的一聲,傅容月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那一瞬間炸開,所有的血液都翻湧上了頭頂。
他懂,她什麼也沒說,可他完全都懂!
在傅容月心裡,魏明鈺是最大的對手,他後台強硬,沈貴妃絕不允許他人奪了那個位置,壽帝太過溫和,如今的朝廷早已是內憂外患,要想兵不血刃拿下皇位幾乎不可能。而魏明璽是注定無法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的,更不能提劍上戰場,她要借魏明璽複仇,斷斷不能讓他的希望落空,思來想去,如今自己能幫的有限,將來若真起戰亂,她一定要成為魏明璽的助力而不是他的軟肋。
既然他不能上戰場,那好,戰場她來抗!
她沒想到,他竟是這樣了解自己,不過一本兵書,他就看穿了自己的所有心思,她驚得呆了,一時之間完全忘了反應,隻能定定的看著魏明璽走到了自己跟前。
魏明璽一步步走過來,伸出手整理了一番她略微淩亂的鬢發,傅容月頭皮感到一點點刺痛,再伸手一摸,頭上已被他插了一支發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