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月正色道:“義父,白氏失蹤了。”
“什麼時候的事?”梅向榮顯然吃了一驚。
傅容月將打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最後才問道:“義父可知道為什麼那段時間侯爺跟白氏形同陌路?後來又是怎麼和好的?”
“我……你娘離開忠肅侯府的那年發生了好多事情,我與他雖在同個朝廷,可已是隔閡頗深,故而很少關心忠肅侯府的事情。對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說是白氏在書房觸怒了傅行健,才被他厭棄。後來卻是傅閱從中撮合才讓兩人重歸於好。不過,說是重歸於好也不儘然,傅行健對白氏的態度你應該有所覺察,單憑一個妾室就能讓他休了結發多年的正妻,值得嗎?”梅向榮說著搖了搖頭,神色間也染上了幾分深思。
傅容月的心咯噔一下,一下子被梅向榮點醒了。
是啊,難怪她總覺得扳倒白氏太過容易,原來不是自己的手段高明,而是在整件事情中,自己不過是被傅行健利用的那隻推波助瀾的手!
白氏……白氏……藏在白氏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她心跳如雷,不由覺得心煩氣躁,站起身來在書房內不斷走動。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都忽視了一件事,自己應該重新評價傅行健這個對手。
傅行健世襲爵位,卻能在軍中屢立奇功,回京之後很快就在朝廷裡站穩了腳跟,若是沒有雷霆手段,在這漩渦泥沼一樣的朝堂裡怎能成事?如今,壽帝連最為重要的西北軍需督辦事宜都交給了他,對他可謂是全然的信任,他又怎麼可能是一個等閒之輩?
“義父,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傅容月走了大半柱香的時間,忽然一下子頓住了腳步。
梅向榮疑惑的看著她,她想了想,才繼續說道:“我在他跟前過早的暴露了自己。我應該先穩住了,如今才過兩月,我對他一無所知,隻怕他已對我了如指掌。我在明,他在暗,我怕是已經輸了。”
“你是說……他知道這些事情都是你策劃的?”梅向榮大驚失色。
傅容月點了點頭,麵容在一瞬間顯得格外凝重:“我覺得他知道。如果一開始他就打算將我接到傅家,他如此聰明,應該明白利用我來代替傅容芩成婚風險太大,且不說能不能瞞得過陛下,陛下會不會同意,陵王會不會同意,就是我這個鄉下丫頭也有很多不可掌控的因素,可他還是做了,為什麼?”
“除非……這一開始就是一個一箭雙雕之計。”梅向榮聽她說到這裡,頭頂的烏雲一下子就被撥開,心思也透亮起來:“他既要利用傅容芩籠絡可能登基的魏明鈺,也不想將所有的籌碼堆加在他身上,所以,他為自己準備了後路。也就是說,你是他刻意留下的把柄。”
“留下我這樣大一個把柄,是要做什麼?”傅容月心中飛快的思索起來。
兩人一時都想不明白,不由更是對傅行健感到心驚。
許久,還是梅向榮先說話:“你也不用擔心,以前是我對他的關注不夠,才無法推敲他的真實目的。如今既然知道他另有所圖,我必不能讓他得逞。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他必定還有後招,我們早做準備就是了。”
也隻能如此了!
傅容月點了點頭,又聊了一些彆的事情,才終於從書房出來。
沒想到剛轉到廊下,便瞧見梅阮儀正負手站在那裡定定的看著庭前的柳樹出神,不知在想什麼。聽到她的腳步聲,梅阮儀終於回了頭,露出一個暖如春風的淺笑:“小姐跟父親聊完了?不知可有興趣陪我在園中走走?”
傅容月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好。”
梅珊自動退走,直接到馬車邊去等她。梅阮儀與傅容月結伴而行,沿著梅家的小徑在花園裡漫步,遠遠看去頗有些如詩如畫的味道。
兩人一直走到遠離書房,梅阮儀才引著她進了一座亭子,四周的蜜桑花開得格外繁盛,花香四溢,倒是個絕佳的賞景之所。梅阮儀請她坐下,親自為她倒了茶水,才溫言說道:“我知道請小姐來實在是冒昧,不過,我是心中藏不住話的人,還請小姐不要見怪。敢問當年名動京師的大學閣士蘇永圖,小姐可認得?”
“認得。”傅容月知他素來聰敏,一定是覺察到了什麼才有此一問,她本也沒打算瞞著他,爽快的承認了:“那是容月的外祖父。”
梅阮儀聽了,麵上笑容紋絲不動,隻是輕笑:“難怪。”
說罷,他直直起身,麵對著傅容月做了一揖:“請受在下一拜。這一拜,不是拜小姐,而是拜謝當年蘇綰姑娘對父親的救命之恩和扶持之意,若沒有蘇綰姑娘,何來如今的梅家?請小姐不要推辭!”
“不……”傅容月怎肯受他大禮,忙側身避開,將他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