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走,傅容月也不能走,便陪著他坐在坐席上。眼角餘光標見傅容芩和沈芳菲一同起身結伴回去了。
她微微一笑,沒有多做挽留,隻是看向魏明璽。
他在京都一貫是以冷血出了名的,就算在坐在這裡,大家夥兒的眼睛裡看到的也多是魏明遠,對他是一種畏懼和恭維而已,不知道魏明璽心裡會不會難過……
魏明璽要奪嫡,這條路何止是艱難,根本是難如登天!
不過,也正是如此,她越發佩服魏明璽的毅力和湧起,若非靠在他身邊,或許她也會如天下人一般被麻痹,認為他不過是一個因殘廢而自卑、暴虐無度的廢物而已,壓根不會想到他在背後配置了一股可怕的勢力,在朝中三省六部都安插了自己的人手,雖然那些人目前都還沒有得勢,但恐怕時日不久就會一飛衝天。
男人們喝起酒來格外奔放,又有魏明遠這個皇子擔著責任,大家都肆無忌憚,更有膽大的過來敬傅容月的酒。
傅容月征詢的看向魏明璽,他嘴角帶著一絲微笑點了點頭,傅容月便起身笑道:“小女子雖然不會飲酒,但將軍盛情難卻,容月隻好舍命奉陪。”
“陵王妃肯給麵子,徐緩真是榮幸。王妃放心,待會兒要有彆人來敬,末將替你擋著便是,決不讓殿下多操一份心。”青年人哈哈大笑著舉杯一口飲儘,末了又對魏明璽笑道:“陛下吩咐不許殿下飲酒,不然末將真想敬殿下一杯!”
“一點無妨。”魏明璽麵對這個人似乎沒有那麼冷漠,他伸出手去,傅容月忙斟了一杯酒遞給他,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幾分:“當年蒙徐將軍搭救,本王感激不儘。”
“不不不,老徐這一輩子就沒有佩服過什麼人,殿下是唯一一個。”徐緩大喜過望,舉杯示意魏明璽,轉頭對傅容月笑了笑,將藏在心底的話都說了出來:“當年那場混戰,我們都以為殿下死在了混亂中,若非四殿下和五殿下堅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恐怕最後咱們也尋不到殿下了。當時殿下還是個孩子呢,又養尊處優慣了,一個人在山裡生活了那麼久,等我們找到他時,殿下瘦成了皮包骨的模樣,但還抬頭對我們笑呢。四殿下和五殿下心疼得眼淚直掉,最後還讓殿下反過來安慰他們。當時老徐在心裡就想,殿下當真是不同尋常,將來一定有出息。”
傅容月伸出手握住了魏明璽,有些心疼的握緊了他,她最不忍心看見的便是彆人對魏明璽露出可惜和憐憫的目光。
不過,心疼歸心疼,她倒也沒漏掉徐緩話中的意思。
外人並不知道魏明璽都做了什麼,看樣子,這個徐緩也是魏明璽的人,不然他不會過來敬酒。
思及此,她對徐緩更是和顏悅色了幾分:“不管殿下是什麼樣子,我總陪在他身邊的。”
這話更是讓徐緩對她敬重了幾分,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殿下沒有選錯人!”
因徐緩開了個頭,其他人見魏明璽也同徐緩喝了杯酒,在酒的刺激和如此氣憤下,大家也覺得似乎魏明璽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暴虐不好處,立即就有人壯著膽子過來敬酒了。
魏明璽來者不拒,同他們都舉杯喝了一些。滿朝都知道魏明璽不能喝酒,也並不強求他喝多少,通常他們喝一整杯,魏明璽抿一口算做回禮。不過,他的姿態確然表明了自己對這些人的親近之意。
俗話說,男人的友誼要麼是打架打出來的,要麼是喝酒喝出來的,果然不假,這一夜之後,但凡是同魏明璽喝過了酒的,見到魏明璽不再遠遠避開,他們甚至願意過來跟他打一聲招呼,內容也不再是一句例行公事的“殿下”二字,而是會找些話題聊上幾句。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任魏明鈺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自己不過是缺席了一場篝火晚會,自己苦心孤詣想籠絡的人全都跑到了彆人的陣營裡!
當然,這是後話,擺在傅容月眼前的難題是,大家敬了魏明璽的酒,少不得要跟她也喝上那麼一杯,她的酒杯再小,這麼多人,人人一杯也得爛醉如泥。
好在徐緩是個信守承諾的漢子,跟魏明璽喝過之後,當真屹立在她身邊,為她擋了一杯又一杯。
等到筵席散去時,傅容月不過是喝了三杯酒而已。
一杯是同徐緩喝的,一杯是同魏明遠喝的,還有一杯卻是她舉杯替魏明璽敬在場所有人的。
這一場宴會下來,兩人都有些精疲力儘,在宮門前說了些貼心話,姚遠便送魏明璽回去歇息。傅容月回到齊貴人處,齊貴人早已歇息,她也不必再去請安,直接到了自己的寢室。
梅琳等四下無人,才悄聲說道:“小姐,沈芳菲是沈陸原的女兒,沈陸原小姐可能不太熟悉,他是武定侯沈殷渠的第五個兄弟,平日裡很低調,在朝中是做的大學閣掌使,平日裡隻管讀書習字修書,跟黨爭一貫沒有太多牽扯。沈芳菲家教很嚴,平日裡足不出戶,跟京中的小姐們也不是很熟悉,要好的便隻有京兆尹府家的朱小姐、工部侍郎家的吳小姐。這次秋獮,兩位小姐都沒資格來,沈貴妃憐惜她一人,讓大小姐照顧她。”
傅容月敲擊著桌麵,好一會兒才說:“想個法子,讓沈芳菲跟何方略再次搭上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