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聽到這聲音,飛快的摸了摸眼淚,往後縮了縮,避開了他的手掌。
秦霜傲蹙眉,不是說蘇家隻有她一個女兒嗎?哪裡又來的一個妹妹,開口喊他姐姐?
殿外走進來一個相貌頗美的女子,那女子也沒想到殿中還有人,飛快的掃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蘇綰,微笑道:“原來姐姐有朋友在這裡,我貿然進來,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沒有。”蘇綰搖頭,雙眸帶著幾分祈求:“他是來問路的。”
那女子重重的哦了一聲,說道:“問路該去找小沙彌啊,找姐姐做什麼?”
“這位小姐是我見到的唯一一個人。”秦霜傲搞不清楚情況,可他不想給蘇綰添麻煩,順著蘇綰的話說完,便做了個揖,當先離去。
他走到很遠,仍然覺得一雙視線緊緊的落在自己身上。
也是這一次偶遇,秦霜傲心中滿是疑惑,便刻意打聽了一下關於忠肅侯府的事情。這一聽不要緊,差點把他的肺都氣炸了。
他萬萬沒想到,傅行健娶了蘇綰,不到兩年,竟然就另娶了幾個妾室。而蘇家,竟在去年就成為了曆史,蘇父蘇母雙雙離世,蘇綰年幼的弟弟們都被送出了京城,退避修身養性讀書去了,再不參與到朝廷中。蘇綰因沒了娘家撐腰,在忠肅侯府過得舉步維艱,如今連妾室都敢欺壓到她的頭上去。
秦霜傲聽得義憤填膺,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從廣雲寺回來後,蘇綰再度陷入了謠言之中。
人人都說,她跟自己有了苟且,已然不貞,是個人儘可夫的蕩婦。言辭之難聽,讓他紅了眼睛,挨了兩天,終於忍不住跑到忠肅侯府去看蘇綰。
可到了蘇綰的門口,他卻突然醒悟,他深夜來訪,彆人看見,蘇綰就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他再度離去,隻想著實在不行,明日就投個拜帖,正式上門解釋好了。
他剛起身,耳邊便聽得有人喝道:“誰!”
他扭頭看去,四目相對,傅行健正站在院子裡,一雙虎目凶神惡煞的瞪著自己。
傅行健也認出了秦霜傲,仇敵相見,分外眼紅,可他在神農嶺呆了這麼久,心中的執念已消磨了很多,並不想跟傅行健多做糾纏,當即就跑了。
等跑出了忠肅侯府,他才想起不妥來。自己被傅行健撞見出現在蘇綰的院子門口,這下,蘇綰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他急忙又轉身回去,到了蘇綰的院裡門口,果真聽到裡麵傳來激烈的爭吵,傅行健暴怒的指責聲聲傳入耳裡:
“你還說你沒喜歡他,你天天都念著他,你公然將他的靈位擺在小香堂,說什麼為了洗清我的罪孽,實際上是你舍不得他罷了!”
“你這麼喜歡他,還跟著我乾什麼?”
“蘇綰,你還要不要臉?”
“哼,你少給我做出這樣一幅高貴的表情來,你嫌我臟?你自己又乾淨得到哪裡去?當初你被擄到他的山寨中,若說你們之間沒苟且,你以為我信?我都沒嫌棄你不乾不淨,你有什麼資格嫌棄我?”
“啪——”傅行健所有的指責怒罵都止於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屋子裡安靜了片刻,蘇綰帶著幾分奔潰的話語顯得搖搖欲墜:“滾!傅行健,你給我滾出去!”
“你以為我想呆?”傅行健冷笑連連,當真摔門走了。
蘇綰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臉龐,慢慢的蹲下了身。她就坐在床邊,抱著自己的膝蓋像無助的小孩,十指捂不住嗚咽,一聲聲扯得他的心生疼。
如此激烈的爭吵,滿府上下卻沒有一個丫頭過來安慰,蘇綰一個人坐在那裡,一屋子都是她空蕩蕩的、絕望的哭聲。
秦霜傲再也忍耐不住,從暗處跳了出來,不管不顧的將她抱在了懷裡。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心痛她遭受的一切不公平,用力用自己的懷抱溫暖著她。蘇綰沒有推開她,她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袖子,睜著淚眼,那眼神卻空洞得十分厲害。他看得出來,這樣的事情怕不是第一次了,蘇綰早就被傅行健傷透了心。
這一夜對他來說很短,他將蘇綰抱到床上去,怕她看見自己不高興,為她關了房門後,便徑直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