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宮牆慢慢走,平日裡很短的一段路,今日走得很是揪心。
到了宮門口,梅家的馬車早已經等在那裡,父女兩人上了馬車,梅向榮才說:“容月,過些日子等京中安定了,你就找個理由去西北吧。”
“京中時局要變了嗎?”傅容月遲疑的問。
梅向榮搖搖頭:“陛下病重,這件事隻有你我還有謝安陽知道。謝安陽是信得過的,所以這個消息絕不會透露出去,我倒不是很擔心魏明遠和魏明鈺會有什麼動作,我擔心的是魏明璽會沉不住氣。他心思頗深,在宮中安置了那麼多的人,不可能一點消息也得不到。而且我看今日的情景,魏明遠和魏明鈺也都不是傻的,不可能什麼都瞧不出來。他們一定會多方打聽,想要低調處理,不可能了。”
“可我若在這個時候離京,怕是更會引來趙王和齊王的懷疑。”傅容月憂慮重重。
彆的不說,今日壽帝早朝精神不濟,她就著急離京,這其中有什麼聯係必然會成為京都之內的猜想。
原本大家都以為她是壽帝安置在京中的人質,限製的是魏明璽的行動,如今她一離京,魏明遠和魏明鈺怕是更要對她不利了!
梅向榮道:“真到了那一步,也沒辦法了。容月,你留在京都對時局於事無補,隻會成為陵王的拖累。”
“好吧。”傅容月隻得答案應下來。
不過,她心中更在意的是另一個問題:“義父,陛下的病真的很重?那毒……是什麼毒?”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梅向榮輕輕歎氣:“你也知道,當年陛下還是個皇子的時候,奉命鎮守西北,也是做的西北都護。當時西北的情形比如今還要糟糕,陛下在西北過得舉步維艱。當時幾個皇子都在,為了打壓陛下,設下了很多阻礙。惠妃娘娘就是那時候入的西北,以幕僚的身份走到了陛下身邊。”
傅容月點點頭,豎起自己的耳朵,不敢錯過梅向榮說的每一個字。
從前跟魏明璽閒聊,就總是說起他有母親,但對自己的母親一無所知這件事,心頭頗為遺憾。
如果她都知道了,等下次寫信,一定要在信中告訴他。
“惠妃娘娘在陛下身邊三年多,幫助陛下從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皇子,一步步在西北樹立威信,收服西北各將為幾用。陛下的兄弟們本來是想讓陛下在西北苦寒之地痛不欲生,消磨掉作為皇子的自尊和驕傲,成為沒有一點危險的人。”梅向榮輕笑:“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陛下在西北不但沒有成為廢人,反而成為名震一方的賢王。到了後來,先帝到了垂暮之年,便想招陛下入京相見。”
傅容月聽著,遙想當年壽帝和惠妃的風姿,不覺心神動搖。
尤其是惠妃,聽說她早年有個綽號叫“女諸葛”,能以一己之力幫助陛下匡扶天下,這個女子的智謀不可謂不高深。
任誰遇到了她,又怎舍得辜負了她?
梅向榮繼續說道:“先帝招陛下入境的旨意傳遍了天下,很多人都知道了。陛下的兄弟們也都明白,這一次不阻攔陛下,便永遠失去了奪嫡的資格。所以,他們在陛下回京的路上安排了殺手,要置陛下於死地。”
“殺手並沒有得手,可他們也是狡猾,死得乾淨利落一點線索都沒有。最後,陛下在戰場上找到了一個來自苗疆的女巫。”梅向榮說著,嘴角露出一絲笑:“這位女巫也是個神人,跟著殿下三天,就學了京都的話,跟著殿下來了京城。”梅向榮陷入了回憶之中,提到這一幕,表情漸漸猙獰起來。
惠妃當時在陛下身邊,勸陛下說,此女心術不正,留著恐怕有害,陛下卻不信,直到出事的那一天。
暴雨接連下了十五天,到了京都之後,壽帝見了先皇,便讓他帶著婢女在府內休息,等晚些再聽候消息。
難得安靜下來,壽帝帶了惠妃前去郊外賞花,兩人如同恩愛夫妻一般無二。這一番場景落在苗疆女身上,心中又是另一番滋味。她自從壽帝救下她的那一刻起,就當自己是壽帝的人,這會兒見壽帝有了新歡,不免心中芥蒂,遇到了惠妃,總是冷言冷語的諷刺一番才作罷。
這一次,惠妃又跟苗疆女遇到,忍無可忍,便要壽帝出來說句話。
壽帝心中無私,再加上早因為這件事傳得瘋陽風雨,對苗疆女的印象大打折扣,當著他的麵就說了,自己與惠妃多年感情,絕不可能因為這點事情,就棄惠妃娘娘於不顧。
這些話讓苗疆女很是憤怒,一怒之下,她趁著壽帝不備,對壽帝下了相思蠱。
相思蠱十分難解,中了這種毒,不出意外的話,壽帝必定亡故!
惠妃娘娘聽了,趕著求來了自己,為壽帝診脈。開始時脈象並無異樣,三天後,就診出與開始時完全不一樣的結果,竟已毒氣攻心!
惠妃一天也不敢耽誤,勒令讓人關了那苗疆女,又親自縱馬南下,不遠千裡為壽帝求藥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