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棠果然喜歡,梅闌珊走得累了,坐在亭子裡歇歇腳,他猶自在梅園裡四處轉轉,看看這裡看看那裡。
梅闌珊趴在欄杆上好奇的看著他,心中覺得像是做夢一樣:怎的突然就多了一個未婚夫,似乎,這個未婚夫也沒想的那麼討厭?
她突突打了兩個冷戰,忍不住笑自己傻,這可是做戲,當不得真的!
想到這裡,她便站起身來,正要去叫秦文棠,忽然聽見身後有人說道:“咦?這不是梅家大小姐嗎?”
“是啊。是她。”梅闌珊回過頭去,隻見從另一邊過來幾個女子,走在前麵的兩個當先開了口,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跟她素來不和的幾個小姐之一,說話的那兩個,一個是蔡國老家的大小姐蔡知琴,另一個是中書侍郎家的賈小姐賈雲春。
蔡知琴也就罷了,她自命大家閨秀,從來都是一副溫婉的模樣出現,說話也從不尖刻,隻是梅闌珊撞見過她的幾件事,對她這種表裡不一的作風十分不爽。
那賈雲春卻是梅闌珊真真切切討厭的一個人。
從前賈侍郎賈亭西的府邸跟梅國公的府邸離得很近,兩人又年歲相近,一開始走的很熟悉。
這個賈雲春有個脾氣,就是喜歡比較。但凡是梅闌珊有的,她一定也要有;但凡是梅闌珊想要的,她也一樣要去要;就是梅闌珊無意中關注過的東西,她也會忍不住上心。一開始的時候,梅闌珊覺得有趣,可是漸漸的,梅闌珊發現不對味兒來。賈小姐經常在貴族圈子裡將梅闌珊的事情說給大家聽,梅闌珊學武功,梅闌珊男人婆,梅闌珊假小子……這些不怎麼好聽的綽號,都是這位賈小姐的功勞。
梅闌珊性子暴躁,對這些謠言非常在意,跟賈雲春最終從吵鬨到撕破臉皮,變成了如今這樣的爭鋒相對。
賈雲春一開口,梅闌珊心中就是咯噔一跳,完了,事情又來了。
果然,賈雲春說完了那一句話後,眼波就落在了不遠處的秦文棠身上,眼神一挑,嘲諷的話就脫口而出:“我當是在乾嘛,原來是在私會情郎。這青天白日的,也不怕人笑話,真是羞死人了。”
“你說誰私會情郎?”梅闌珊一聽她這語氣就受不了,她挺直了腰板:“你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我為什麼沒本事?”賈雲春眼眸微調:“你做得出來,就彆怕人說啊!”
秦文棠停住腳步,站在不遠處,對眼前的情況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上來合適,還是不上來合適。
他這一猶豫,立即就讓賈雲春看到了新的嘲諷點,語氣也更尖刻了起來:“這位公子倒是長得還算俊俏,就是眼神太不濟了一些,竟挑了個你這樣的。”
“賈小姐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兩人身後一個陌生的女子捂著唇輕笑:“我可是聽說,梅小姐跟這位公子的婚事是指腹為婚,也就是說,是父母做的主,這位公子怕是沒有選擇的餘地呢!”
“也對,若非父母之命,這樣的男人婆,誰要啊?”賈雲春嗬嗬笑了起來。
這些陳詞濫調本是說慣了的,可今日的梅闌珊不同往日,秦文棠還在這裡站著呢,她就被人如此數落,讓秦文棠以後怎麼想她?
梅闌珊漲紅了臉,心中鬱悶,語氣也衝了起來:“我再沒人要,也總比你這種還沒出嫁,丈夫就先氣得上吊自儘的寡婦強!”
“梅闌珊,你太過分了——”賈雲春聽了這話,也是來了氣,眼睛都憋紅了,好半天才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她早年也曾經定下了一門婚事,對方什麼都好,就是府中養了個妾室,那未婚夫對這個妾室是十分寵愛的,因父母攔著,才沒有娶成自己的妾室。這未婚夫自然是哭鬨不止,對這門婚事格外抗拒,後來見事已至此,再無力挽回,竟氣得一怒之下在自己院子裡的琵琶書上同那妾室一道雙雙掛死了。
賈雲春未曾出嫁就做了寡婦,一度也是京中的談資,不過如今已過了幾年,大家也都漸漸忘了那個男人,賈雲春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
梅闌珊這一腳踩得踏實,正踩在她的傷口上,立即就炸了毛。
幾人在這邊爭執不休,那邊秦文棠不斷探頭張望,顯然心中擔憂。梅闌珊接到他的目光,心中除了愧疚,更多了幾分煩躁,她忍不住抬頭瞪著賈雲春,說道:“我若是過分,在你剛剛說那句話的時候,我就一巴掌摔在你的臉上了。”
“好自為之。”秦文棠帶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忽然覺得意興闌珊,掉頭就往秦文棠的方向走。
哪知道她想就此過去,賈雲春卻不乾了,她快步追上來,一把拉住梅闌珊的胳膊:“怎麼,怕了?你不是要打我嗎?你有本事你就打!我也正好讓陛下和梅國公,還有這滿朝文武的大臣們都來看看,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說道這裡,賈雲春仿佛抓到了秦文棠的大把柄一般,得意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