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向榮轉向傅行健,一字一句說道:“這個舞姬剛才所言如果屬實,那麼她說,平樂公主曾經被赤蒙的三皇子關押在彆宮之中長達一年之久,傅大人曾經同三皇子見過麵,達成了一些約定,三皇子答應不會傷害平樂公主一根汗毛,是否也是屬實?”
這其中必有蹊蹺!
這話成功引起了大家的警覺,所有人齊刷刷的看向傅行健,等著他的解釋。
今日的事情是魏明遠樂見其成的,傅行健自從嫁了女兒給魏明鈺,就徹底倒向了魏明鈺的陣營。如今,魏明鈺手中牢牢掌握著六部的重要兩部,在軍方,又有傅行健這把尖利的刀,對魏明遠而言,實在是不容小覷的威脅。雖然趕上軍政改革,傅行健的作用被削弱,可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傅行健就是被擺在一個微不足道的位置,也總是懸在頭頂上的一把劍,魏明遠怎能安心?
聽了梅向榮的話,魏明遠第一個就站出來煽風點火:“是啊,侯爺,我也覺得疑惑呢,堂堂一個三皇子,如今的赤蒙皇帝,會有什麼是要一個敵國將軍幫忙的呢?”
壽帝沉默下來,當年還在西北軍中時,他也曾經不止一次的跟赤蒙的三皇子、如今的赤蒙皇帝耶律洪打交道,深知此人陰險狡詐,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這樣的人,會是好聲好氣能商量的嗎?
傅行健到底答應了耶律洪什麼條件?
這已經不單純的是辜負了公主的事情了,若這其中真有什麼,那就是跟叛國扯上了關係!
壽帝明白這個到底,滿朝文武也都明白這個道理,傅行健更是明白!
連魏明鈺也投來懷疑的眼神,可見這件事的嚴重性!
傅行健的拳頭在袖中暗暗握緊,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小小的舞姬,也會成日他今日的攔路虎。那一瞬間,陡然從心底冒出無儘的悔意和殺意,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放魏長樂一條生路!
可是,當務之急是怎麼打消壽帝等人的疑心。證據……他迫切的需要能證明馬蘭朵在撒謊的證據!
傅行健努力定神,讓自己的腦袋清明起來,可漸漸的,傅行健發現了其中最致命的一點:事發突然,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對自己有利的證據,而旁人會想,一個小小的舞姬,無緣無故怎會攀咬堂堂侯爺,除非,整件事都是真的!輿論如此,大家對這件事一開始的看法就不對,這種情形根本是細思則恐!
這一瞬間,傅行健感受到了什麼叫萬夫所指!
傅容月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豔看著今日發生的一切,從壽帝宣布年宴開始,這一場大戲就像拉開了帷幕,一步步終於將傅行健推到了高台上。
離這個人跌落成碎片,就差最後一步了。
她含笑端起酒杯,輕輕的呷了一口酒,目光柔和的落在不遠處的慕青梨身上。這位儒雅溫和的男子含笑點頭,一派風度翩翩,讓人完全看不出來,今日年宴上混亂的局麵是由這個人一手策劃的。
秦文棠側身附耳過來,在傅容月耳邊低聲說:“耳目傳來消息,那邊動了。”
“好。”傅容月淡淡一笑,將酒杯放下,站起身來福了福身,說道:“陛下,臣有話說。”
“你說,”壽帝今日煩心事情很多,索性對她並沒有因傅家而有所不同。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向她,大家都知道,傅行健跟這個女兒早已恩斷義絕,都以為傅容月是來落井下石的。
傅容月卻是轉向了馬蘭朵,看了看,才說:“陛下,此女所言事關侯爺,臣以為不可疏忽。剛才臣聽了事情的始終,對幾十年前的事情不予置評,對梅國公提出來的疑問,臣以為,這是建立在此女所言屬實的情況下的。如果不屬實,也就不存在什麼三皇子的條件了。所以,臣想,若真如她所說,侯爺將平樂公主安置在彆院中,總會有人瞧見吧?如果侯爺真是清白的,北郡的舊部之中,應該有可以證明侯爺清白的人。”
“你的意思是,讓北郡那邊做個見證?”魏明鈺蹙眉,他是最希望這件事是假的那一個。
傅行健也是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現在,他是最需要時間來尋找證據的了!
隻是,為什麼傅容月會幫他?
仿佛為了解答他的疑惑,傅容月又接著說:“臣正是這個意思。再則,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也過去了很多年,什麼條件什麼嚴重的後果,也不是一頓飯的功夫就能完全阻止的,今日是年宴,陛下難得有這個興致,等過了年宴,再讓三司去追查也是一樣的。”
她語音清脆,話語動人,說得在理,壽帝歎了口氣,正要吩咐延後在審問,就見謝安陽不知何時離開了自己,一臉慎重的從側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