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達成了一致,梅闌珊高興起來,親自給秦文棠倒酒。
兩人一笑而過,沒留意到高高在做的沈貴妃一直用複雜的目光打量著她和秦文棠,尤其是秦文棠,沈貴妃暗暗叫可惜,沈家怎麼就這麼不爭氣,關鍵時刻拿不出一個適齡的女兒,做不成找王妃,連一個小小的秦文棠也搞不定!
就在兩人說話的這會兒功夫,魏明鈺已經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留下絕望的傅行健跟竹桃兩兩對峙。
多年軍中積累的威壓,讓竹桃幾乎挑不起頭,好半天都沒說話。
壽帝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讓中書令將傅行健寫過的奏章翻找了出來,對比了一下字跡。奏章剛剛送上來,傅行健便頹然的垂下了頭,再也說不出一個責問的詞語。
他什麼都可以作假,唯獨筆跡,怎麼也沒辦法改變!
對過了字跡後,壽帝反而平靜下來,他什麼都沒說,隻吩咐殿中所有人:“今日這件事,誰也不得議論,不得傳播,違令者,斬!”
大殿中一片噤聲,誰也不敢先開口說一個字。
壽帝說完,目光才轉向傅行健,那其中再也不複當年的寬容,隻有無儘的失望和冷漠:“傅行健,你可還有話要說?”
“臣冤枉!”除了這句話,傅行健已經完全失去了辯解的力氣。
壽帝怒道:“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不肯說實話嗎?”
傅行健耿直了脖子,一個字都不說。
這態度將壽帝激怒得更為厲害,壽帝氣得連連捶自己的龍椅,指著傅行健的手都是顫抖的。朱祁鎮就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將自己並沒說完的話題說了下去,他先是看了看寧元凱,做了一個揖,就問道:“寧大統領,方才你去忠肅侯府搜查,不知出來阻攔的都有什麼人?這其中可有一個叫趙姨娘的?”
“抱歉,我並不認識忠肅侯府的人呢。”寧元凱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竹桃忙在一邊說話:“趙姨娘很瘦,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風一吹就倒的樣子。她沒有孩子,平日裡又喜歡保養,年紀要比實際年紀小很多。對了,趙姨娘平日裡最喜歡戴步搖,她頭上那支玲瓏晶粹玉步搖價值連城,她很是喜歡,十天裡有七八天都是戴著的。”
竹桃這麼一說,寧元凱立即就響了起來:“是有這麼一個女子,當時她就在書房外,我出來時,她正在探頭探腦的往裡麵張望,不過,她穿得很樸素,我以為是哪個院子裡的丫頭,就沒有管。”
寧元凱說著轉向壽帝請旨:“陛下,要把此人帶過來嗎?”
“速去。”壽帝隻想知道最後的真相,擺擺手,讓寧元凱飛馬而去。
大家本以為按照寧元凱的速度,去侯府提審一個女人不在話下,忠肅侯府離京都並不遠,最多一盞茶的時間就能回來,誰曾想,歌舞都演了好幾撥了,寧元凱才姍姍來遲,不但如此,他身上甚至還掛了點彩。
壽帝豁然起身:“寧元凱,這是怎麼一回事?”
“陛下,忠肅侯府的那個趙姨娘可真是不簡單,臣到了忠肅侯府時,她已經卷包袱走了。臣一看到那個情形,斷定她走不遠,當即就帶了禦林軍去追。我們追到城外,終於找到了她的蹤影,也是臣一時大意了,還以為那是個女人,一時放鬆了警惕,讓這個女人刺了臣一刀,好在臣躲開急事,這才有驚無險。”寧元凱跪地請罪後,抬頭說道:“陛下,人已經關押在慎刑司了,是否先在就帶來?”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忠肅侯府的一個姨娘,怎能做到這種地步?這哪裡是女人?
傅行健聽到寧元凱的話,驟然間,臉色變得蒼白,剛剛竹桃的指控、丫頭的書信都沒能讓他走入絕境,可是這一刻,聽到趙姨娘卷包袱跑了,他渾身好像被人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一屁股跌坐在椅子裡。
完了,什麼都完了!
傅行健腦袋裡反複回想的隻有這樣一句話!
他想起偌大的忠肅侯府,仿佛看到這座府邸在他眼前徹底的崩塌,像一座巨山徹底倒下,激起的塵土讓他連呼吸都感到窒息。祖輩的榮耀、世代的光明、一生的福祉,都在這一刻完完全全的成為了泡影!
傅行健雙目無神的看著大殿外,看到內監駕著一個女人進了大殿,那女人一身玲瓏翠裙,垂著腦袋被拖到了寧元凱的跟前,寧元凱冷哼了一聲,一手搭在那女人身後,女人嚶嚀一聲,終於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