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傅容敏呆愣愣的站了一會兒,仿佛知道母親的決心,她終於在這一刻明白,大概父親的結局是注定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程氏上前一步,將她摟在懷裡,聲音放柔了一些:“孩子,你已經不小了,彆總是讓娘擔心。”
傅容敏什麼也聽不見,隻是埋頭在程氏的懷中放聲痛哭,程氏不斷的撫摸著她的頭發安撫她的情緒,待傅容敏哭聲變小,就摟著女兒回了院子。
快到院門口時,她才回頭看了一眼傅容月,似乎在等傅容月走進。
她的眼神平靜極了,內裡隱藏了什麼樣的心思讓人難以捉摸,傅容月本是問心無愧,卻在被她看著的那一瞬間覺得心虛,好一會兒,才終於下定決心走上前去。
程氏站在自己的院落門口,等傅容月走進,才平靜的問道:“容月,你能不能誠實的告訴我,你在這件事情裡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是我。”傅容月抬頭看著程氏,目光坦然,一雙秀拳卻越握越緊,指甲都幾乎扣到了肉裡。
這一天,她在第一次見到程氏時就早已預料到,但這一天來臨時,仍然覺得心痛如死。可是,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就算滿是荊棘,不管遇到多少困難和阻礙,她都必須堅定的走完它。
程氏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其中頓時閃過一片失望和痛苦之色,臉上的神色變得複雜而揪心。傅容月心口絞痛,上前一步,張了張嘴想解釋,她忽然閉了閉眼睛,往後退了退,完全退進了自己的院子,她就站在院子裡同傅容月對視,好一會兒才說:“容月。我想過很多人,也想過他的結局,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讓他落得如此境地的人,真的會是你。我……”
“我知道,程姨。”傅容月沒有再追上前去,隻是站在門口,柔聲說:“你跟他雖然從此沒了夫妻緣分,可你心中有他,舍不下也是人之常情。你怪我,我也無話可說。”
“我們母女兩個需要點時間來靜靜,好好想一想。抱歉!”程氏的臉陷入一片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此刻的神色。
傅容敏慢慢停止了哭泣,從程氏懷中抬起頭來,她聽明白了程氏的話,用一種不敢置信的、完全陌生的、帶了幾分敵意的眼神看著傅容月。
傅容月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事到如今,什麼樣的果她都得咬牙吞下。
她退開一步,又退了幾步,終於轉身離開。
綠蘿在一旁看著,見狀忍不住歎了口氣,幾次欲言又止,她陪著傅容月回到騰香閣,才說:“小姐,她們隻是著急糊塗了,你不要放在心上。說到底,也是傅行健自己做了那樣的事情,咱們才有機會去扳倒他而已,怪不得小姐。要怪,就怪他自己作惡太多,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我沒放在心上。”傅容月低著頭,道理她都懂,可心傷卻不是那麼容易愈合的,所以,她很理解程氏和傅容敏。
就算兩人因此跟她分道揚鑣,她也會認的。
梅珊也把剛剛的一切看在眼底,她心直口快,沒有綠蘿那許多玲瓏心思,隻是對程氏和傅容敏的表現多少有些失望,傅容月難過,她就說不出的難過,小聲的低估:“話雖如此,可夫人和四小姐也太……她們都忘記了當初傅行健是怎樣對她們的了?是小姐收留了她們,這麼久以來,也是小姐在幫扶她們!”
“你閉嘴!”綠蘿蹙眉聽了幾句,心口一緊,忙喝止了梅珊。
她小心的覷了覷傅容月的神色,見她麵色茫然,顯然並沒將梅珊的話放在心上,才鬆了口氣。
傅容月獨自一人看了好一會兒窗外,昨日一夜白雪,今天屋外都是一片白茫茫,可這純淨的雪花,終究掩藏不住人世間的罪惡,待到春暖雪融時,原本是什麼樣子,就會變成什麼樣子。
就好像真相被歲月藏住,總有一天會還原!
她回過頭看,對梅珊和綠蘿說道:“也許你們說的都對,可人活著,之所以會有恩恩怨怨,不都是因為自己想不通嗎?”頓了頓,她吩咐道:“綠蘿,如果程姨和容敏想要離開梅國公府,你要將她們安排妥當,不得阻攔,明白嗎?”
“是。”綠蘿沉穩的應道。
梅珊還在不服氣,不過,她也知道傅容月的脾氣,說了不許說,就不好再提,待在一邊氣鼓鼓的揪著自己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