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的忽然從西北回來了?”傅容月此時最好奇的是這個。
魏明璽微微一笑:“初一接到傳書就來了,剛到京城。”
初一收到傳書,初五就到了京城,從西北到京都又豈止千裡,他這是徹夜不眠、不吃不喝的策馬狂奔而來嗎?此時京都已經十分寒冷,更彆提苦寒的西北了,說不定早已雪冬三尺,這樣的天氣,彆說是魏明璽剛剛恢複一點元氣,就是個鐵人,那身子骨也未必受得住呀!姚遠他們怎的不勸阻他?
傅容月氣道:“這個姚遠,辦事越發的不像樣子了。”
“這可怨不得他。”魏明璽見她遷怒旁人,心中越發的悸動起來:“我要來,他們誰又攔得住?”
攔得住的人,又偏偏在京城裡呢!
傅容月冷哼一聲,算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魏明璽又說:“我接到傳書,說傅行健謀逆叛國的事情被揭露,事關重大,先不說還有很多東西未曾部署,就是你這裡,我也有很多放心不下。容月,你此時噩夢連連,該不會是因為他吧?”
“嗯。”傅容月垂下眼眸,對魏明璽的說辭不置可否。
說是有很多東西沒有部署,那為何一到京城,就先來了自己這裡?
“你若是因為他做噩夢,那就太不值得啦。”魏明璽搖搖頭,歎著氣撫摸著她的頭發:“容月,我就擔心你會因此鑽牛角尖,沒想到你還是鑽了進去。我問你,傅行健所作所為跟你有什麼關係?他那一幢哪一件罪孽是因為你呢?那些都是他自己犯下的錯誤,跟你沒有一點關係的,傻瓜。”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程姨和容敏……”傅容月被他數落得心中酸酸的。
那天程氏用那樣漠然的眼神看著她,她沒有任何憤恨或是怨懟;傅行健臨死前那個充滿愧疚和孺慕的眼神,她沒有一絲心軟和感動。可此刻,魏明璽隻是一句簡單的:“傻瓜”,就幾乎讓傅容月崩潰了。
她靠在魏明璽的肩膀上,眼淚刷刷的就落了下來,她哽咽著說:“可是,程姨她們怪我,傅清大哥肯定也會怪我。”
“沒關係,還有我在。”魏明璽低沉的嗓音靜靜的響在她的耳邊:“你沒有做錯什麼,給程夫人和傅容敏一點時間,她們會明白的。至於傅清,你不必擔心,他當時選擇從軍,就是料定了自己父親的結局,有了心理準備。我走的時候,他還來求見我,說希望能一同回來看看你,順便說服程夫人和傅容敏。”
“大哥他真的這麼說?”傅容月抬起一雙朦朧淚眼,楚楚動人的模樣讓魏明璽的心猛地一顫。
他重重點頭:“真的。”
當時傅清在他門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至今還記憶深刻呢!
他凝視傅容月的臉,最近在家中休憩為多,傅容月並不曾在臉上用藥,那青色的胎記完全看不出來,月光掩映,她淚光瑩瑩,美得驚心動魄。
小狐狸精,這張臉未免太美了點,彆說是他被迷得昏頭轉向,怕是傅清也……
魏明璽想起傅清說起自己這個妹妹的時候的表情,那眼中的欣賞、讚同和驕傲和袒護,真的是一個兄長對自己的妹子應有的情緒嗎?
魏明璽暗暗點頭,這次傅容月也要去西北,得想個法子,把傅清外調出去才行……
傅容月聽了魏明璽的話,心中果然舒服了很多,壓在身上的負擔也清了,露出了一點輕鬆的笑。她想起傅清往日裡的照顧和寬容,含著眼淚笑了,隻要大哥沒真的惱了自己,事情就都還是有轉機的。她雖然麵上坦然的接受了程氏和傅容敏的離開,可是打心底她是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的。而程氏和傅容敏一向聽這個大哥的話,如果是傅清出麵做說客,大概以後,程氏會有所回心轉意。
“大哥在西北過得怎樣?”傅容月擦乾眼淚,見自己幾乎是半躺在魏明璽的懷中,不免感到一陣羞惱,坐直了身體轉移話題。
“很好。”魏明璽不悅的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右手,半天才收了回去:“他近來用一千輕騎騷擾關外的赤蒙人,效果不錯,每次出發都能取得不錯的效果,連南宮越都說,他是可塑之才。”
“南宮越?南宮家的掌家人啊,可惜,我來到京城以後都沒見過這個人。”傅容月不無遺憾的感歎。
魏明璽輕笑:“等你隨我去了西北,所有西北的將領你就都認識了。”
“嗯。”傅容月點頭,笑道:“殿下什麼時候出發去西北呢?”
魏明璽看著她的眼睛:“你什麼時候走,我就什麼時候走。容月,我想時時都跟在你身邊,就這樣看著你。”
時間仿佛靜止,傅容月對上一雙黢黑的眼,腦袋轟然一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