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當初梅向榮說過,魏明璽還不曾殘廢雙腿時,也是一個開朗愛笑的皇子,聰敏敦厚,深得壽帝和惠妃疼愛,或許,帶點痞子氣的樣子才是他本來的麵目?
傅容月不由心疼,這些年都戴著麵具生活,真是苦了他了!
覺察到傅容月乍然間變化的目光,魏明璽的笑容慢慢的凝固,他微微探身,將手蓋在傅容月的眼睛上。
眼前一片黑暗,魏明璽的聲音恍然如霧氣中傳來,他說:“容月,不要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我會忍不住!”
“恩?忍不住什麼?”傅容月奇怪。
魏明璽語氣帶笑,隻是笑意卻顯得幾分冷清和淒惻:“忍不住想太多。”
傅容月沒說話,眼前黑黢黢的,可心中前所未有的通透起來。魏明璽是怕自己因為分不清同情還是喜歡才決定留在自己身邊嗎?從小打到,他或許已經感受到了太多憐憫,再也希望彆人用這樣的眼神來踐踏他的自尊,提醒他的不堪吧?其實,魏明璽的內心深處也藏著那樣的脆弱呢……她還一度以為,他是鋼鐵一樣的人呢!
傅容月抬手覆蓋著魏明璽的手,她的掌心溫暖,讓魏明璽微微一顫。
她一字一句說:“明璽,我一直都相信,你會還給天下一個太平盛世!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魏明璽沒說話,好久,才鬆開蓋著她眼睛的手,鋪天蓋地般的吻來……
從京都出發,一路快馬加鞭,到達長門關附近也隻用了四天,比預計的還要快了兩天。到了長門關最近的城池以德鎮,車隊進入驛館,傅容月就按照魏明璽的計劃,下令全部人員輕車簡從,帶上重要物品,統統穿上平頭百姓的衣衫,連馬車都不要了,連夜出發去往渡口,上了去往湟水的船。
從跳虎澗通往湟水之所以不被大家注意,隻因其中有一段路程格外險要,沒有經驗的船夫往往容易翻船。傳說中,這裡是連老虎也越不過去的地方,故而得名。
他們一到了船上,船夫就給大家發了不少油紙布,讓大家把所有貴重物品都包了起來,之後才啟航。
第一斷路還算順利,到了半夜時分,船身陡然間搖晃起來,更伴隨著可怕的哐當聲,綠蘿和梅珊陪伴在傅容月左右,聽到這聲音,綠蘿忍不住蹙眉道:“水底下有不少暗礁,在這裡撞下去,怕是過不了這個彎道,船就要被撞散架了。到時候,咱們都要掉到水裡去,那可就麻煩了。”
梅珊不會水,有些暈船,此時白著一張臉抓著船舷努力忍著惡心,聞言不禁道:“我倒寧願在水裡呢,這船上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這大冬天的,你皮糙肉厚受得了凍,小姐可不行。”綠蘿白了她一眼:“若是小姐落了水,我就問罪你這張烏鴉嘴。”
這話嚇得梅珊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說一個字。
傅容月也很少坐船,隻在小時候在鳳溪裡跟小夥伴們玩耍時,讓展大牛劃船帶她玩過幾次,不過,那搖搖晃晃的感覺她真的不喜歡,也不怎麼習慣,隻比梅珊稍稍好一些。
“船會散?”她聽了綠蘿的話,眼睛裡閃過深深的擔憂。
魏明璽並沒有跟她一起,為了這次的計謀,他也是豁出去了,此時正在她身後的船上做障眼法,自己一個在水邊長大的人都不適應這麼劇烈搖晃的船,魏明璽受得住嗎?也不知道此刻他怎樣了!
綠蘿聽出她話裡的恐慌,暗暗惱恨自己不該說那樣的話,正六神無主間,綠俏從甲板上回來了,聽到幾人的對話,忙柔聲寬慰道:“小姐不要驚慌,咱們上船之前奴婢仔細看過,這船大概是為了跑這樣的水路的,船底四周都用鐵板加固過,應該不容易散的。而且殿下剛剛傳過話來,過了前麵那個大灣,水勢就平緩了,到時候咱們再換輕快的下船去湟水,那就沒這麼難受了。”
傅容月點點頭,也不知道是綠俏的話起了作用還是怎麼的,果真覺得沒那麼亂了。
真如綠俏所說,這船著實結實,連著幾下劇烈的撞擊,人都差點被甩到地上去,那船仍舊十分穩妥,最後一個大顛簸後,船身搖搖晃晃,終於平緩下來。
綠俏出去看了看,片刻後回來,滿臉驚喜的說:“小姐,險灘已經過了,咱們安全了。”
傅容月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行船到了一個小島邊,果真在這裡停著不少快船,船夫讓所有人都下了船,徑直開著船繼續走,傅容月等人換了快船,用最快的速度去往湟水。
如此奔波,到第二天早上,水麵上的霧氣散去時,傅容月已經悄然劃過了長門關,平安度過了險要地帶。
魏明璽安排得很好,渡口上有人接應,大家重新換上快馬,一路飛馳往西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