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也隻是想了想,很快就將這些心思壓了下去。望著黑黢黢的夜色,傅容月忍不住歎了口氣:“這樣的安寧,怕是最後的幾夜了。”
壽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從他們兩人再次踏入帝都的那一刻開始,就要開始過膽顫心驚的日子了。以後,哪有多餘的心來想這些有的沒的?
她握了握手心,眸中陡然迸發出一股冷意,眼前驀然晃過錦兒天真可愛的笑靨,一下子又變成了他僵硬的躺在自己懷中,小臉硬邦邦的可憐模樣情之一事,從來沒有對錯,她也從未恨過魏明鈺愛上了彆人,她恨的是他既然不愛她,何故要來騙她,騙了她的心,又何必要來踐踏她利用她,將她和梅家徹底推向了萬劫不複之地,到了最後,還要摟著她的仇敵笑意盈盈的往她的心上紮刀子!
不能原諒!
既然老天爺給了她機會重生,今生她必定要親手報此滔天血仇!
傅容月暗暗告訴自己:“傅容月,你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怎能因貪戀情愛就萌生了怯意?到了京城,若你還是如此軟弱,又何談保護梅家人?”
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剛剛那些羞怯已蕩然無存,餘下的隻是熠熠光輝,閃爍著堅定和昂揚鬥誌
因在東陵遇刺,後麵的路程便快了很多,車隊一路快馬加鞭趕,隻用了八天,眼見著就要到了京城滎陽。
這八天以來,魏明璽明顯的感覺到了傅容月的心緒變化,她雖然對自己還如同在西北一般彆無二致,可偶爾一抬眼,傅容月就陷入了沉思。
起初他還覺得詫異,漸漸逼近京城,傅容月沉思的時間就越久,他心中多多少少就明白了幾分。
傅容月心底藏著一個秘密,這個秘密不能說與他聽,兩年的相處,他也漸漸明白,這秘密大概是傅容月的一樁心事,與他沒關係,倒像是傅容月的包袱,她仿佛就是為了這個秘密而活的。他也或多或少的揣測,說不定,傅容月同自己的這段姻緣,也是為了這個秘密。
究竟是什麼秘密,竟值得她孤注一擲也要走下去?
說不好奇是假的,但魏明璽也明白,他身邊的這隻狐狸嘴巴緊得很,要讓她心甘情願的說,怕是隻能慢慢來。
現在,他能做的隻是用力抱緊傅容月,仿佛這樣就能離她的心更近一點。
臘月初十,許是先前幾場大雪把老天爺的壞心情發泄完畢,難得出了太陽。
京中早已得到消息,說陵親王爺今日帶著王妃從西北回京。壽帝喜不自禁,本想親自來迎接,可近來天冷,壽帝時時咳嗽,梅向榮說什麼也攔了下來,怕冷風一吹,壽帝這個新年就過不安生了。
壽帝雖然同意不出宮,但最喜歡的兒子終於從西北回來,日日看著魏明璽在西北立下的功勞,他這心就填滿了驕傲,總覺得這兩年的策劃沒白琢磨,魏明璽沒辜負了他,說什麼也想見見兒子的風采。自己見不到,便得有人代自己前去,故而一紙詔書下去,便讓京中的所有皇子攜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又讓內監總管謝安陽同去,指著謝安陽回來說一說魏明璽此次進京的風采。
初十一早,文武百官並著在京的三位皇子就等在了西城門下。
齊王魏明遠身穿墨綠色錦袍,外罩黑色披風,攏著手站在前列,嘴邊掛著笑,同身後的幾位老臣時不時的說幾句話。
魏明璽和魏明錚相繼離京後,魏明遠漸漸得壽帝的重用,如今手掌禮部、工部和吏部,傅行健倒台之後,軍機部的事情他也多有涉足,可謂是位高權重。看得出來,這兩年他在京中也沒閒著,如今比起當初,可真是沉穩了很多,倒也有了幾分王爺的派頭來。
最為難得的是,去年冬天齊王府接連出了喜事,齊王的正妃側妃相繼給他添了幾個子嗣,如今齊王膝下已經有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比之其他皇子率先有了繼承人。
這在皇室,那可是奪嫡十分重要的優勢!
魏明遠身邊站著的是趙王魏明鈺。
魏明鈺著一身月白色素袍,狐裘披風襯托得他麵如冠玉。他長相本就較魏明遠更為俊朗,如此一打扮,越發顯得貴氣逼人。
這兩年來,在沈貴妃和沈氏一族的幫扶下,魏明鈺的手中牢牢控著刑部、戶部和兵部,連紀城軍也是他的人。雖說朝中六部他與魏明遠平攤,可論起分量來,他手裡的這三部含金量著實比魏明遠要重一些,朝中人人瞧見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喚一聲趙王殿下;去年秋天,在壽帝和沈貴妃的精挑細選下,為他議了一門親,選的是沈氏一族剛剛及笄的貴女為正妃,正是春風得意時。
在魏明鈺身邊站著一個尚且年幼的孩童,卻是今年剛剛十二歲的韓王魏明甫。
因還未成年,魏明甫如今是養在宮中,外臣很少得見,魏明甫認得的人也不多,學著哥哥們的樣子端著架子等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