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璽兒能應付得來嗎?
魏明璽握著他的手,兩年不見,壽帝明顯蒼老很多,尤其是手上的血肉都呈現一種灰敗和鬆弛。他心中難怪,不忍父皇操勞,點點頭:“父皇不必為兒臣擔憂,兒臣都能理解。立國當為民,這個道理父皇和母妃從小就教給=兒臣的。”
“好孩子。”壽帝心酸至極,哽咽著說不出彆的話來。
忽然,他隻覺得胸口一哽,一股悶氣直衝嗓子來,喉嚨巨癢,怎麼也壓抑不知,一轉頭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壽帝覺得有些不對,倉促之間來不及用錦帕,忙用袖子遮掩住自己的嘴巴。
魏明璽嚇了一跳,見壽帝咳得厲害,抬手輕輕為他拍著後背順氣。壽帝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將胸口那一口氣咳了出來,總算是覺得好些了。他用袖口擦了擦嘴巴,怕魏明璽看出來,乾脆連頭也不轉回來,吩咐魏明璽說道:“你好些天沒入宮了,去福安宮看看你母妃吧,陪她說會兒話,她肯定也想你了。”
“可是父皇你……”魏明璽覺得有些不對勁,不肯走開。
壽帝擺了擺手:“昨夜沒睡好,著了點涼,今早太醫來看過,說是要多歇息才行。你去吧,朕讓安陽扶我去睡會兒。”
“兒臣扶父皇去。”魏明璽聽了忙說。
壽帝知道他從小就孝順,自己若是推脫,以魏明璽的聰明才智多半要起疑心,點頭同意了。
魏明璽忙扶著他從龍椅上起身,壽帝離開龍椅,頓覺腳下的地麵一陣晃動,眼前陣陣發暈,隻得用力抓著魏明璽的手站立。緩了一緩,才放下捂著嘴巴的另一隻手,將袖子疊握在掌中藏在背後,不給魏明璽瞧見。
好在魏明璽生怕他摔倒,緊張的扶著他,並未注意到他的動作。
到了寢宮前,謝安陽立即湊過來,從魏明璽的手中接過了壽帝,笑著勸道:“殿下就送到這裡吧,由老奴扶陛下去歇息。殿下的腿才剛好,不宜過多走動,不然陛下又要心疼了!”
“你去吧。”壽帝也吩咐。
魏明璽這才將壽帝交給謝安陽,目送兩人進了寢宮,才去福安宮為惠妃上香。
他沒瞧見,謝安陽扶著壽帝進了內殿,壽帝的手用力的抓著謝安陽的胳膊,整個身子的重量幾乎都落在謝安陽一人身上,聽到身後的動靜,不放心的問道:“陵王走了嗎?”
“陛下,已經走了。”謝安陽小心的打量一眼,正看見魏明璽由他的徒弟阿智帶著去了福安宮,忙說。
壽帝點了點頭,整個人精神一鬆,強撐著的那口氣立即就泄了。
他的身子一下子軟了下去,全靠謝安陽勉力支撐才沒摔倒。謝安陽大驚失色,忙同左右侯立的婢女將壽帝半扶半抱的弄到床榻上,壽帝已是氣喘籲籲,扶著床沿上大口的吐出濁氣。他的半張袖子落在床榻上,謝安陽無意掃過,立即一聲痛呼:“陛下!”
隻見壽帝剛剛掩唇的那袖子上,暗黑色一片,竟是咳血了!
壽帝看了一眼袖子上的血漬,眸色也是有些震動,不過,他很快就恢複正常:“無妨,咳出這口血,朕反而覺得舒暢了很多。好在剛剛總算是壓住了,沒讓璽兒看出端倪來。安陽,如此下去,朕怕是瞞不了太久了,早些時候準備的事情也該是要動一動了。朕要看著璽兒坐上東宮之位才能安心!”
“陛下的意思是?”謝安陽試探的問。
壽帝冷眸閃過一絲果決:“璽兒在西北兩年,西北軍已儘數在握,他的能力朕很放心。有南宮越在西北坐鎮,遙遙威懾京都,璽兒的性命無礙。隻是朝中他無半點人脈,終究是不妥當,兩年前安插下去的那一批人,如今也悄然滲透到了各個府邸,正是用得上的時候,你找個機會,向璽兒投誠吧。”
“是!”謝安陽輕聲應下。見他說了這許多話,臉色青白得可怕,勸道:“陛下,你睡一會兒吧,奴才讓人將藥端進來。”
壽帝點了點頭,撐著又坐了一會兒,宮婢將藥端來,他望著深黑色的藥湯發了發呆,又歎了口氣,一咬牙將藥喝了下去。
縱然無效,能多撐一天是一天吧,總要等到事情都辦完才能安心!
藥效很快上來,壽帝神思倦怠,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中。
謝安陽等他睡熟了,才悄然關上殿門,往福安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