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腰抱起腳邊的貓,抬手輕輕的順著白貓的毛皮,自言自語一般的輕喃:“梔子,咱們回院子去了。她們有孩子陪著,可我的孩子沒了,我隻有你陪著我啦。不過,不要緊,隻要殿下肯來咱們的院子裡,孩子……遲早會有的。仇,咱們也遲早會報的!”
到了院子裡,她吩咐等在院子裡的丫頭:“你去幫我做一件事……”
此時,遠在大魏東邊的蘇州城裡,正醞釀著一件預謀已久的禍事!
蘇州安平縣今天降了十年來的第一場雪,因久居東方,氣候溫暖,這裡的百姓們難得看到雪花,這一飛雪,當真是哪裡都熱鬨。接近年關了,大家的攤子鋪子也都大多準備停業,不少人便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同孩子們玩玩耍,街道上、草地上、菜圃裡,哪哪都是一片純白。
孩子們尤其高興,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堆雪人、打雪仗,整個安平縣十分祥和。
安平縣的縣官名叫曲珍甯,是原本蘇州城守曲淩東的三兒子,他本無什麼真才實學,因為老父親的關係,在安寧縣捐了個縣令。好在曲珍甯素來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既然沒什麼真才實學,到了縣令的位置就要好好珍惜,逢年過節,就要著裝到安平縣各個地方去轉轉,也算是惠澤於民。
因這舉動,安平縣的百姓們大多覺得他勉強算是個好官,年年按察使前來考核政績,問及百姓,百姓們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怨言,竟讓他勉強蒙混過關。
正巧今天是二十五,又是曲珍甯年年外出關懷百姓們的時候。
天降大雪,都說瑞雪兆豐年,曲珍甯自然格外高興。他的師爺就趁機勸說他走得遠些,看得多些,將來按察使問及,也好有料搪塞。曲珍甯無一不準,在師爺的陪同下,帶著幾個差役沿著縣道一路向郊外走去。
幾人走了小半個時辰,因出門時師爺忘了帶茶水,不覺口渴,連步子都邁不開了。
師爺站在小坡上踮著腳尖探了探前方的路,喜道:“老爺,再堅持走幾步,前麵有個村子,咱們去老鄉家裡坐坐,也順便淘一碗水喝。”
“好,好!”曲珍甯渴得厲害,聽到前麵有人家,想著興許還能蹭一頓飯,才生出力氣來。
不多時,幾人就到了小村子的入口。
一見之下,曲珍甯不由大失所望。
他自幼長在蘇州曲家,高門大戶,吃穿不愁,加上曲老又對他格外寵愛偏疼一些,從小就沒吃什麼苦頭。得了個縣令當著,在地方那就是一方霸主,差役們供著,百姓們怕著,手底下的人都哄著,他心寬體胖,更是吃不得什麼苦了。如今走了這許久,腹中饑餓,本以為前方村子裡怎麼著也能吃一頓臘肉,怎料一看,這村子也就零零散散七八戶人家,家家家徒四壁,彆說是臘肉了,怕是連頓米飯都撈不著。
曲珍甯躊躇間,師爺已經小跑著進了村子。
他跑到第一戶人家敲了敲門,似乎沒人,他便又換了一家。一直敲到第三戶人家時,隔壁院子的門卻開了,一大一小兩個柔弱的影子追著跑了出來,孩子的笑鬨聲傳入耳朵:“就不給你打,有本事你來抓我!”
“小兔崽子,看姐姐怎麼收拾你!”
“騙人,你根本抓不到我!”
師爺定睛看去,隻見隔壁的院子裡出來的是兩個孩子,小的那個是個男孩子,隻八九歲的模樣;大的那個是個女孩,年紀約莫在十五六歲。
兩人從屋子裡衝出來,就在自家的院子裡嘻嘻哈哈的笑著,小男孩團了雪花,用力往女孩子身上砸去,引來一陣怒斥聲。女孩子也不甘示弱,團給雪球去丟小男孩,不想用力過猛,小男孩身手也太靈活,一下子就躲開了,這雪團不偏不倚,正砸在了師爺的頭上。
師爺摸了摸頭上的雪,正要發作,那女孩已經發現闖禍了,小跑著過來,許是看他衣著不菲,心中生了怯意,可憐巴巴的說:“這位官爺,真是對不住。你沒事吧?”
這女孩說話帶著江南女子獨有的軟糯,這般可憐,更顯得動聽,像黃鸝鳥唱歌一般婉轉。
師爺一愣,心中的怒火消了很多,抬起頭來,眼前是一張精雕細琢一般的麵孔。眼睛好似一汪潭水,鼻梁小巧而優美,皮膚雖然並不是尤為白皙,但勝在細膩嬌嫩,一笑,眼睛就彎了起來,說不出的風姿動人。
師爺震驚了!
這小村之中,竟藏著如此絕色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