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阮儀拉著她坐下,見她一張臉凍得紅紅的,大為心疼,吩咐梅開源將熱著的飯菜都端上來。
今天宮裡的年宴菜色雖然很好,但身邊坐著馬蘭朵,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傅容月的確沒吃飽。梅闌珊當時一顆心都提在傅容月和小白身上,也沒怎麼吃,幾人的確餓了。先吃了飯,等碗筷撤了,才溫著一小壺酒一邊守歲一邊說話。
梅向榮有滿肚子的疑問要問,用過了飯,就吩咐梅阮儀:“也快到接年頭的時候了,你去看看下人們可都有準備妥當。闌珊,清穀,你們也都回房去換過衣衫吧。”
這是要支開幾個子女的意思。
梅阮儀等人也都明白,正要告退,梅向榮忽然看了傅容月一眼,又改了主意:“算了,都坐下吧,這些一會兒在做也不遲。”
他突然想到,如今時不我待,梅家若是不能上下同心,怕是將來麻煩不少。
孩子們雖然都很少參與朝政,但有些該知道的東西還是得知道,不然容易上了旁人的當!
梅阮儀和梅闌珊對望一眼,應了一聲是,拉著梅清穀重新坐下。
梅向榮等他們都坐定了,才說:“本想讓你們都避開些,但你們也是梅家人,走出去也是代表了梅家。現在的情形就好比暴風雨前的平靜,為父想讓你們多些警覺。你們也來聽一聽今天發生的事情,心中有個底。”
“父親覺得,朝中近來就要有大事發生?”梅闌珊也收起了平日裡的跳脫,驀然沉穩了很多。
隻是很少發言,終究有些不能肯定。
梅向榮點頭,看向傅容月:“容月,今晚宮裡是怎麼回事,宮外又是怎麼回事,你跟大家說一下吧?”
傅容月便將宮裡宮外的事情說了一遍。
宮中的事情梅向榮和梅闌珊親眼目睹,倒不覺得詫異,梅阮儀和梅清穀卻聽得大驚失色,原來不過是去了一回宮宴,傅容月就險些在鬼門關裡去了!及至後來說到朱雀台上的刺殺,他們更是繃不住,梅阮儀一張臉繃得鐵青,隻恨自己當時不在場;梅闌珊也氣得直聲說:“這群混蛋!”
梅向榮等傅容月說完了,才說:“你們也都聽見了,都有什麼想法?”
“爹懷疑,今天宮裡搗亂的人是誰?”梅阮儀好一會兒才調整了呼吸。
梅向榮沒回到這個問題,他雖然知道朝中暗流湧動,誰都想要魏明璽和傅容月不得好下場,但能在宮裡動手的人不外乎就是那麼幾個。
想想事後沈貴妃的窮追猛打,他心裡也就清楚了:“應該是沈貴妃。”
“不是。”傅容月聽了搖頭:“沈貴妃隻是做了幫凶。想要害我們的另有其人,那人你們也認得,就是趙王側妃,傅容芩。”
“是她?”梅向榮吃了一驚:“她哪裡來的那麼大能耐,竟能使喚宮裡的人?我瞧著當時沈貴妃的反應隻是隨機應變,一開始怕是不知情,就談不上幫她什麼忙了。沈貴妃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怕是不會這樣冒險的。”
“義父說的沒錯,的確不是沈貴妃幫忙策劃的,幫傅容芩的人,是宮裡那位閔貞郡主,馬蘭朵。”傅容月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梅闌珊第一個跳了起來,她日日在宮廷裡當差,時時都能瞧見馬蘭朵,印象中是一個單純無害的小姑娘,很是天真活潑:“不可能!害你們她有什麼好處?”
“是沒什麼好處,可是如果能讓壽帝同意她嫁給明璽,於她而言,這好處就大了去了!”傅容月淡淡的喝了一口酒,梅國公府的酒都是溫吞的好酒,酒性不烈,她頗為喜歡。
梅闌珊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閔貞郡主什麼時候見過陵王殿下,又是什麼時候看上了殿下,怎麼一點風聲也沒有?”梅阮儀倒是聽懂了,隻是更疑惑了。
梅向榮閉著眼睛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睜開眼睛:“的確有這個可能。陵王殿下回京那天,陛下曾經舉辦了一場宴席,為殿下接風洗塵之外,也是慶賀西涼使者的到來。當時閔貞郡主到殿中獻舞後,陛下就讓她坐在了殿下的身邊。殿下今時不同往日,風姿怡然,讓人傾倒,閔貞郡主對殿下一見鐘情也是有可能的。隻是陛下那裡勢必不會讓她下嫁給殿下,她走投無路之下,會兵行險招也不一定。”
“那她如何就跟趙王側妃有了聯係呢?”這一點,梅阮儀怎麼也想不明白。
傅容月一路回來也都在想猜想,到底這兩人是如何形成聯盟的。
反而是梅向榮這兩年都在朝中,看得多,聽得多,心裡跟明鏡兒一樣:“這就要多謝沈貴妃了。當初陛下剛剛召回閔貞郡主時,沈貴妃為了討陛下的歡喜,對閔貞郡主極好。閔貞郡主在宮中無聊,時不時就在沈貴妃那裡玩耍。趙王孝順,幾乎日日都會入宮請安,逢年過節也會帶著妻妾入宮,怕是因此而結識的閔貞郡主。”
傅容月了然,隻要認識了,憑著傅容芩的手段,有的是辦法讓馬蘭朵乖乖上鉤。
隻是馬蘭朵未必就如傅容芩想的那般蠢笨無用了!
她眸中閃過一絲算計,也不知道馬蘭朵知道自己被傅容芩當了槍使,心裡會怎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