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魏的慣例,正月十六,百官休沐結束正式開朝。今年不同往年,年前、年中都有很多事情震驚朝野,尤其是沈家和趙王府的事情,動靜鬨得那麼大,堆積如山的奏章今天還源源不斷的湧入宮中,可想而知壽帝跟前的案桌上定然是災難一般,更彆提藏在這些奏章後的心思和揣測。加上壽帝的身體問題,正月到現在隻十六那天開了一次早朝,且壽帝沒就任何朝事進行議政,收了奏章,說了幾句話,就讓大家都散了。
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久久圍攏在正大光明殿前不肯散去,隻魏明璽和傅容月雙雙搖頭,明白了壽帝的意思。
沈家是必須要除去的,但不會由壽帝來動手,壽帝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而那個時機……
傅容月的嘴角露出深深的笑意:“綠蘿,隱月樓那邊傳來消息,聽說柳家人已經動了?”
“是,柳國公已經從江南出發,悄悄往帝都來了。”綠蘿點頭,“齊家那邊聽說也有了動靜。”
“都布置好了嗎?”傅容月挑眉:“齊國營的動作也是真快!”
“若不是有些遠見,能跟沈銀渠那個老狐狸鬥這麼多年嗎?可惜,沈銀渠當年放過了他,怕是要後悔到死了。”綠蘿笑道。
傅容月搖頭:“誰說齊國營是沈銀渠放走的?你要相信,憑著沈銀渠的狠辣,他怕是巴不得能夠弄死齊家人,連個骨頭渣渣都不留下的。當年的事情齊家能夠全身而退,可見齊國營是一點也不簡單。等他們到了京城,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以後這京城的日子隻會越來越難,不見得比沈家在時更輕鬆。”
“奴婢會約束好他們的,絕不出岔子讓王妃操心。”綠蘿見傅容月憂心忡忡,連忙解釋。
傅容月心頭微暖:“我對你和她們都很放心。”
隻是憑著綠蘿一人的努力,怕是對付不了齊國營這種狡兔三窟的可怕角色的。不過,她也不怕,傅容月眼珠一轉,腦中閃過一絲慧光——魏明璽可是給她找了一個絕妙的幫手呢!
傅容月起身伸了個懶腰:“說起來,咱們也困了這麼多天了,不如趁著今兒天氣好,咱們去朱雀街、四方街和京都大道轉轉吧?”
“王妃不午睡了嗎?”綠蘿奇怪,她才剛剛費力的將傅容月的發髻拆了呢。
傅容月瞥了一眼鏡子裡的容顏,那個女孩兒顏色嬌媚,即使看了兩年多了,跟前世記憶中的樣子比起來仍然覺得陌生。沒了猙獰的胎記,這張臉隨隨便便打扮一下,就能讓人移不開眼睛。
傅容月撥弄了一番頭發,說道:“也不必費事挽什麼發髻了,今兒給我梳個盤發就好了。”
她沒打算穿女裝,很快換了男裝,綠蘿也明白她的意思,乾淨利落的盤了頭發,用發簪簪好。綠蘿回屋去了一圈,回來時也是一身男裝的打扮。兩人都身材高挑,特意束了胸,若不是皮膚實在是白皙,當真挺像俊俏男兒。
兩人收拾妥當,就一前一後的晃出了門。
傅容月先去容輝記的幾家商鋪走了一圈,見正月裡的生意仍然是欣欣向榮,沒跟年節有所損益,傅容月自然是高興。如今是關鍵時期,養著那麼多人,銀子嘛,當然是越多越好,最好能夠有結餘。
林大山見到她格外高興,圍著她上上下下的竄,殷勤的將這兩年來的變故都說了一遍:“老板,就是這些了!”
好不容易說完了,林大山也累得不行,攤在一邊猛灌了幾口水。
“不錯,大山,我以前小看你了。”傅容月讚許的點頭,對整理得一清二楚的賬目連連誇獎:“還有朱先生,這些賬目當真是做得精細又直觀,我隻看了一遍就完全明白了如今容輝記的收支。先生真是辛苦了!”
“都是小的該做的!”朱漫山靦腆的受了她的誇獎,隻是眼眸中難免露出幾分得意。
這些賬目他是花了心思做的,這其中多少心血煎熬,當得起傅容月的誇獎!
傅容月放下賬本,笑道:“你們這個年節都沒休息好,也不必那麼趕著日日開張,接下來的五天就關了吧,你們該乾嘛乾嘛去!”
朱漫山聞言一陣欣喜:“當真?”
因為掌管容輝記的賬簿,他年年都得蹲守在商鋪中,已經有兩年沒能回去同家裡人相聚了,更彆提陪著小孫子們玩一整天。故而傅容月這個提議一出,朱漫山就格外興奮,喜滋滋的表情巴不得抬腳就走一樣。
傅容月點頭:“當然是真的,你們收拾一下就可以回去了。”
林大山也是高興,馨兒死了,他的父母和馨兒的父母都是他在照顧,也著實擔心幾位老人呢。不過,他心思細膩,有些疑惑的問道:“老板,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嗎?為什麼突然間讓我們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