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裡,算是報仇了嗎?
前世不可一世,總是算計著她和梅家的沈貴妃,如今成了這般模樣,梅家入獄的大仇算的報了吧?不,不,沒報,她發過誓,要讓這些仇人一一嘗過她當年所受的痛,嘗受梅家所受的錐心之痛,怎能心軟?
若是心軟,今日倒在這裡的,怕就是梅妃,怕就是她自己了!
想到這裡,傅容月再也端不住,冷笑一聲:“你說陛下對你殘忍,可你對惠妃難道就不殘忍嗎?對惠妃的兒子就不殘忍嗎?沈昭儀,你今日所受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活該!你犯下的罪,死一百遍也不足惜!”
她並未現身,這聲音臨空乍響,差點嚇破了沈昭儀的肝膽。
沈昭儀一個激靈,警覺的看向四周:“誰,誰在說話?”
“我?我不過是一個來自地獄,向你,向你沈家,向你的兒子索命的惡鬼罷了,你不必記住我是誰,你終此一生也不會再見到我!”傅容月說著一步步逼近她,近了瞧著沈昭儀的臉,前世一幕幕在眼前劃過,心頭被壓抑了許久的恨意頓時湧現。
前世,嫁給魏明鈺的當夜,沈貴妃主持大婚,一句:你是正妻,鈺兒多半是要在你的房中過的,這一夜就讓給芩兒吧……魏明鈺新婚之夜就去了側妃房中,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
婚後,每每召見,沈貴妃總是親切的將傅容芩挽在手邊,而她,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讓自己長跪不起……
懷了錦兒後,沈貴妃不想讓她生下魏明鈺的嫡長子,也沒少給她下絆子,幸好義父有所警覺,送了梅闌珊在宮中貼身照料,她早就著了道;
而今夜出生的那一夜,真正讓她恨意徹骨。
沈貴妃竟然指使接生的嬤嬤做手腳,想讓自己母子兩人一塊死;自己九死一生生下錦兒,她見事情沒了轉機,又在給自己的飲食中下毒,想毒死自己,將錦兒交給傅容芩撫養,成全傅容芩的身份地位!
可憐自己前世單純,一一被蒙在鼓裡,若非死前傅容芩和傅容慧得意非凡,趁著搜查藏寶圖的時間同自己明說,自己至今仍連個正主都找不到!
這些仇,怎能不向錦兒一一討要?
“你是惠妃?”沈昭儀睜大眼睛看向空氣,眸子盛滿了驚恐:“有本事你出來,躲躲藏藏算什麼本事?”
“我不是惠妃,你永遠猜不到我是誰。”傅容月冷笑:“他日地獄相會,我再同你清算這筆賬。沈貴妃,沈昭儀,我今日來此隻是想告訴你,你想救沈家的命,想救魏明鈺的命,你是休想!他們的命,我要了!”
話語未落,一陣冷氣從殿外吹來,幾乎將沈昭儀嚇死。
沈昭儀一生害過多少人,她自己恐怕也不清楚了,腦中一瞬間就閃過了無數個可能,傅容月最後一句擲地有聲的話,仿佛利劍插在心口上,攫住她最後的一點奢求,雙眸泛白,驚懼的往後倒去,再也沒了知覺……
婢女聽見她在殿中說話,大喊大叫的,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忙快步跑了進來。
瞧見沈昭儀昏迷在地,婢女頓時慌了,一陣掐人中灌茶水,忙活了片刻,沈昭儀才咳嗽一聲醒轉。她並未因此平靜,一雙眼睛看著四下,不斷驚恐的喊著:“有鬼,有鬼……來人,有鬼!我不要住這裡了,我不住了!”
“大白天的,哪裡來的什麼鬼!”那婢女見她胡言亂語,提起的心方放下,又湧起極度的煩躁,猛地放開了她,沈昭儀沒撐住,重重的摔在地上,婢女起身,十分不高興的吼了起來:“平白無故的叫那麼慘,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呢!哼,彆有事沒事裝可憐裝柔弱,我事情多著呢,沒時間照看你!”
“你,大膽!”沈昭儀心智並未糊塗,恐懼之中,仍是給婢女的態度氣得七竅生煙。
那婢女卻一點也不怕她了,冷笑道:“我大膽?呸,你還以為你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貴妃呢!方才的賬我還沒同你清算,你就跟我算起來了?”
方才沈昭儀誆她出去請壽帝過來,說壽帝對她有情,聽了她的話定然會回心轉意,等陛下開了恩,她便能做回貴妃了,那時候,就將自己提做這德陽宮的管事,年齡到了,還能許個好人家。若非這些讓人心動的榮華富貴,她哪裡敢冒著被砍頭的風險去求見陛下?可沈昭儀倒好,全是騙她的,陛下來是來了,可不但沒開恩,還罰得更重了,方才離開德陽宮時,陛下的表情幾乎要吃人!
想到沈昭儀誆了自己,而自己無知無覺,幾乎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這婢女的氣就越發的大了起來。
不過,沈昭儀終究還是個昭儀,她出出嘴巴上的氣也就罷了,沒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