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鬨著,忽然見後院的門被推開了,那小學徒歡呼一聲,梅闌珊險險正要抓住他時,他一溜煙躲到了來人的身後,梅闌珊撲了個空,隻得停住腳步,愕然的看著來人。這院子裡的其他孩子也都住了嘴,高興的看向梅阮儀。在來人的身後,兩個小腦袋探了出來,另一個則是方才跑去叫人的那個學徒:“師傅,關娘回來了,我一出門就在村口看到她了!”
傅容月是背對著門口的,故而沒看到人進來,聽到關娘二字急忙回身。
隻見院中的空地上站著一個女人,女人約莫二十三四,皮膚白膩,完美的鵝蛋臉,梳著簡單的發髻,更顯得五官清晰。她身穿一身鵝黃衫,明明方從山裡回來,可離奇的是衣衫上並未染上泥垢,仍然十分乾淨整齊。她背著藥簍站著,露出的手指修長白皙,隻是抬手整理散落的頭發時,露出手腕上方一條紅色的傷痕有些許猙獰。她含笑而立,沒說一句話,可所有人都覺得春風拂麵一般,舍不得將眼睛從她身上移開。
好獨特的人兒!
傅容月在心中驚歎了一聲,離得有些許距離,她看得更明白!
論長相,複關的五官算不得多精致,傅容月見多了美人,白芷柔、唐初晴都是美人中的美人,這人的臉便顯得普通了一些;
論氣質,傅容芩書卷怡人,京中蔡家的兩位女兒靈動非常,素有大魏才女稱號的容小姐都能勝她一籌;
可是,就是不對……
複關站在那裡,自己就好像從心底生出了無窮的力量,忍不住想微笑,想好好生活,想同她靠近一點;明明自己是一個女子,又偏偏覺得眼前的複關就是自己找尋了很久的重點,不敢生出一絲褻瀆怠慢之心。
舒服!
對,就是舒服!
這個人,看著就讓人舒服,覺得渾身無一處不放鬆,連靈魂都沒了芥蒂!
傅容月總算明白,白芷柔到底是輸在了什麼地方了!
這個人,是個謎團,更是不屬於紅塵的花兒!
就在她和梅闌珊發呆時,梅阮儀已經走了過去,將複關肩膀上沉沉的藥簍子拿了下來。一大筐的草藥在簍子裡,難怪壓得複關的肩膀塌下去一般,梅阮儀抱著藥簍子遞給學徒,心疼的輕輕扯開她的肩膀看了看:“都紅了,你看你……”他不忍心責怪一般,數落不下去了,語氣更溫柔了幾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下次采了藥,背不動就彆勉強,回來讓阿誌阿強阿寶他們去背。”
“阿誌阿強阿寶他們都還是孩子呢!”複關抿唇笑。
被點到名字的幾個孩子忙說:“關娘,師傅說我們要強身健體,我們背得動!”
複關含笑搖頭:“再則,我也沒有那麼柔弱的。鄉親們也照顧我,方才在山上采藥,都是我認出來,她們動手挖,還幫我一路背到了村口。”似乎怕被梅阮儀說,她忙轉移了話題:“你不是說要忙著準備妹妹的婚禮嗎?怎麼今兒就過來了?“
傅容月在一邊聽著,總算明白了複關為何上山采藥隻有鞋子沾了泥土,原來是鄉親們照應。
看來,這個姑娘在鄉親們心裡的分量也不低,大家都舍不得讓她勞作,也算是一種對她的疼愛和保護吧?
說到妹妹,梅阮儀來了精神,將傅容月和梅闌珊拉了過來一一介紹:“複關,這是我的兩個妹妹,這是闌珊,這位,就是我先前常跟你說起的容月。”
“你們好。”她笑著打招呼:“從前總聽阮儀提起你們,今兒可算是得見了。阮儀總說自己的兩個妹妹是天人之姿,我還不相信呢,原來竟是真的。”她頓了頓,伸手到口袋裡摸了摸,摸出兩個黑色的小石頭來:“第一次見麵,空手可不好。不過,我常年生活在鄉野,沒什麼貴重的禮物給你們,這是我去年無意中找到的兩塊天石,我雕了些小玩意,送給你們!”
說著,兩隻手掌一邊一個,分彆遞到梅闌珊和傅容月跟前。
瑩白的手掌中靜靜躺著兩塊一樣的石頭,都雕了一樣的圖案。那圖案卻不是尋常石頭雕琢的花紋,而是有些像勺子的形狀,在勺子上,又用晶瑩的石英鑲嵌了七個小點。
“是北鬥七星嗎?”傅容月驚喜的抬頭。
複關點頭:“確實是星象,容月好眼力。”
梅闌珊對這種奇怪的東西一向很喜歡,已經拿在手裡細細的看,那石頭上鑽了小孔,能夠穿繩子掛起來,她立即迫不及待的喊了其中一個學徒:“快,幫我找根黑繩子來,我要做成項鏈掛在脖子上。”
“真好看,雕工很精美。”傅容月由衷的誇讚,小心翼翼的從她手中將這石頭拿了起來。
這石頭剛剛落入手中,傅容月隻覺得手心一燙,手腕上的鐲子也跟著產生了共鳴一般滾燙起來,她立即驚呼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手腕,那石頭也險些從掌中落了下去,被複關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再低頭看去,隻見傅容月掌中一片通紅,手腕上也隱約有燒傷的痕跡,熱辣辣的讓人無法忍受。
複關抓住石頭,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傅容月:“你……”
傅容月忙解釋:“抱歉,我方才沒有拿穩。我不是故意的。”
話是這般說,可想起方才那灼燒一般的痛,卻不敢再伸手去拿著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