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盛見狀鬆了口氣:“我知道你一貫有分寸,並非你表麵那樣衝動魯莽,但若論智謀,陵王妃遠在你之上,也遠在你爹之上。這事事關緊要,我同陵王妃不熟悉,不好貿然上門,隻得請你轉達。我在外宮住著,近來得到消息,聽說趙王同宮裡一個禦前的侍女有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身份尷尬,不方便有所行動,若是陵王妃能求證一二,對陵王的局勢大有裨益。”
“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梅闌珊不解。
容盛見她這種時候還跟自己裝模作樣,顯然從未信任過自己,想到自己深夜冒著風險過來,卻換來這一副猜忌的麵孔,不由怒氣漸深,冷笑:“跟你沒關係?梅闌珊,你以為你梅家支持陵王奪嫡是什麼秘密?或許從前還能瞞住大家,說梅家在奪嫡上立場中立,可如今梅國公昭告天下認了傅容月為義女,陵王又馬上要娶傅容月,誰還不知道這其中的關聯?你是當我傻,還是自己演傻瓜演慣了,成了真傻?你同梅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說跟你沒關係,能騙得住你自己我就服!”
一番話劈頭蓋臉,幾乎將梅闌珊罵傻了。
第一次,她在容盛跟前收起了所有偽裝,鄭重的說:“多謝你,容盛。”
容盛仍舊氣氛難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梅闌珊:“我的話說完了,這就走,也省得你防賊一樣的防著。”
說著果真轉身撐著窗口躍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裡。
“哎——”梅闌珊張了張嘴想喊他,最後隻留一句餘音而已。
她目光複雜的盯著窗外看了一陣,心緒被容盛的突然造訪,攪得幾乎不得安寧。思索良久,終於起身窸窸窣窣的穿衣往傅容月的院子裡去了。
趙王同宮女有染,這事兒可大可小,容盛說得對,必須得第一時間告知容月才行!
就在梅闌珊急切的往傅容月的院子裡趕時,也有一輛馬車急切的往梅國公府趕來。安靜到沒有一點人聲的街道上,噠噠的馬蹄聲驚動人的心緒,彰顯著來人混亂的思緒一般,聽得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馬車一路奔往梅國公府,並未遇到阻攔,在梅國公府的後門戛然停下後,一個瘦弱的影子從馬車上一躍而下,月光映著焦急的麵孔,回身撩起車簾呼喚:“關娘,到了!”
卻是百草堂裡梅阮儀的學徒阿寶!
隻見阿寶渾身是血,臉上手上均有血痕,幼稚的麵容緊張的看著四周,似乎害怕有什麼人會突然衝出來。
複關從車上下來,鵝黃衫子亦全是血跡,她臉色蒼白吩咐阿寶:“快去叫門!”
阿寶去了。
梅開源開的門,探頭看了一眼,見是阿寶也是吃了一驚:“阿寶,大晚上的你怎麼過來了?這一身的血跡是怎麼一回事?”
“梅爺爺,嗚嗚嗚,師傅,師傅……”阿寶頓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抓住梅開源的手扯著他車來,嗚嗚的就開始哭了起來,連話都說不清了。
梅開源悚然一看,隻見複關站在馬車邊,也是淚眼汪汪。
是梅阮儀出事了?
他嚇了一大跳,快步跑到馬車邊看了一眼。梅阮儀還穿著早晨離開時穿的那一身月白素袍,雙目緊閉,月白素袍上全是血跡,馬車裡血腥味十分重,他毫無知覺的躺在那裡,已經人事不省。梅開源叫了兩聲,梅阮儀毫無反應,顯然受傷格外沉重。
梅開源一個哆嗦,忙親自駕了馬車進了梅國公府,大門一關,就吩咐下人幫著複關將人抬到梅阮儀的院子,自己則小跑著去請梅向榮,又讓兩人分彆去請梅闌珊和傅容月。
“怎麼一回事?早晨不是好好的嗎?”安頓好梅阮儀,梅開源才騰出時間來問阿寶。
阿寶抽抽搭搭的哭道:“好可怕,梅爺爺,師傅會不會死?”
“胡說什麼?”梅開源瞪了他一眼,方才他摸到梅阮儀手腳冰冷,雖然吼了阿寶,卻自己也沒了底氣。他不認得複關,隻當複關是醫館裡幫忙的人,見她張嘴欲說,忙道:“算了,先不說了,等國公和小姐、月小姐來了再說吧。”
這邊一陣兵荒馬亂時,梅闌珊方到傅容月的謄香閣裡。
今日是梅珊當值,她自己也正困得頭一點一點的,聽到腳步聲瞬間驚醒,抬頭見是梅闌珊很是吃驚。聽梅闌珊說是有事要找傅容月,忙進去搖醒傅容月。
傅容月打著哈欠出來,見梅闌珊麵容嚴肅的站在門口,睡意都醒了一半:“闌珊姐姐,怎麼了,臉色這樣不好?”
梅闌珊看了她一眼:“方才容盛來過。”
“他來做什麼?”傅容月一愣。
梅闌珊道:“他得了一個重要消息,深夜趕著來告訴我,希望我們梅國公府早作準備。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