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月搖搖頭:“先不忙。先生,我娘去世時,全靠大牛哥幫忙張羅,他這次回到京城裡,跟著我來神農嶺也是想祭奠我娘。”
“好,我給你們準備些祭品。”秦霜傲吩咐人去取些新鮮的乾品來,拎了酒,陪同二人去蘇綰墓前。
新灑下的草種已經開始綠油油,蘇綰的墳頭上不至於淒冷。傅容月和展大牛雙雙跪在墓前,展大牛鄭重承諾蘇綰一般:“蘇嬸嬸,你放心,我會一直在月妹妹身邊的。我會保護她,不會讓她被人欺負了去,你在天有靈可以放心!”
“娘,大牛哥從西北回來第一件事就是來看你呢!”傅容月調皮的笑著說:“你可要在閻羅王跟前多多說說大牛哥的好話,讓他們聽得耳朵都生了繭子,對大牛十分煩,就不願意來帶大牛走了。如此一來,大牛哥就可以長命百歲了!”
“你這孩子……”秦霜傲聽得哭笑不得。
世人都求菩薩保佑,哪有求閻羅王不要來勾魂的?
展大牛卻是覺得傅容月說什麼都是好的,這話也算是為他祈福,他便樂嗬嗬的聽著:“蘇嬸嬸千萬彆在閻羅王跟前說容月的好話,她這樣好,要是閻羅王也動心了,那可不得了囉!”
“哈,大牛哥,你怎麼也跟其他人學得這般油嘴滑舌?”傅容月側目。
展大牛無比認真:“我說得不對?”
兩人對視一眼,又都哈哈哈笑了起來。
秦霜傲才知這是兩人相處的模式,傅容月口沒遮攔的樣子反而比平日裡端著更有幾分女兒家的調皮,他並未見到傅容月的童年時候,也沒見過傅容月天真無邪的可愛,對這樣的傅容月反而更加喜歡,在一邊看著他們打鬨,隻覺得內心充滿了幸福,盼著他能跟傅容月多相處一會兒,填補內心漸漸不能滿足的欲念。
他不敢奢求傅容月認他,能多見一次就一次吧!
正想著,傅容月忽然回頭來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展大牛說了什麼,她滿臉委屈,自然而然的衝口而出:“爹,你說我說的對,還是大牛哥說的對?”
“什麼?”秦霜傲神色有些許恍惚,一時並未反應過來。
展大牛笑道:“容月說,閻羅王是個小矮子,畫上都是那樣畫的,我說肯定是睚眥欲裂的高大樣子,才能嚇得住底下的魑魅魍魎。她不信,非說我撒謊,你評評理嘛!”
“這個嘛……”秦霜傲正要嘲笑他們幼稚,忽然一下子愣住了,仿佛被什麼擊中,連身體都僵直了。
剛剛……容月喊了他什麼?
爹?
容月喊的是爹?
不可能吧?
一定是自己幻聽了!
秦霜傲想抬手掐一下自己的腿腳,讓疼痛清醒頭腦。可不知道為何,全身僵直到根本無法動彈,連提起一個手指都沒有力氣。他直直的看著傅容月,眼前的傅容月仍舊是笑嘻嘻的,仿佛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喊錯了,讓他更加懷疑是自己幻聽。可不知道為何,眼中濕潤,漸漸看不清傅容月的臉頰,連她是笑還是哭都分不清楚了。
展大牛推了推他的胳膊:“先生,你怎麼不說話呢?”
“哦哦。”秦霜傲含糊的應了一聲,連連點頭,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仍舊是盯著傅容月瞧個不停。
好一會兒,他的手腳才漸漸的感到恢複了知覺,嗓子裡乾澀,滾燙的眼淚壓得眼睛酸脹,他一張嘴眼淚就掉了下來:“我也不算很清楚,可能要下去看看才知道,不然,我請個茅山術士來幫你們看看,你們說呢?”
“先生真是要幽默。”展大牛哭笑不得。
傅容月卻是不依的撇嘴.巴:“爹明顯是要包庇大牛哥,又怕我不高興,所以才這樣說的。其實真相就是我說的這樣。罷了罷了,大牛哥來者是客,我讓著你一點也沒什麼。”
“容月,你叫我什麼?”這一次是聽得真真切切的,秦霜傲眼睛都瞪大了,聲音顫.抖,不敢置信。
傅容月眨眨眼:“爹。我叫錯了嗎?”
“沒有。沒有!”這一聲清晰有力,秦霜傲眼淚滾滾落下得更快,上前一把就摟住了傅容月:“容月,你……你肯認我?”
“我早就在心裡認你了。”傅容月輕輕抱著他,感受到這個男人顫抖的身軀,摸到他衣服下消瘦的骨骼,不免一陣心疼。自己的固執不肯原諒,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也讓秦霜傲很是傷心吧,這兩年來,秦霜傲守著蘇綰的墳墓,守著對自己的愧疚,這兩年很是傷神,他瘦了好多好多。如果早一點原諒他,是否現在的結局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