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口雜是非多,不宜議論。這個道理傅清也是懂,他點點頭,隨著傅容月跟魏明璽等人會合。
南宮越回京,第一件事是要入宮去拜見壽帝,彙報軍情,兩個親王並著謝安陽領路,一行人浩浩湯湯的去往宮裡。壽帝在正大光明殿接見了南宮越等一眾西北軍將,聽了軍情彙報很是欣慰滿意,當場就加封了南宮越、寧平安和傅清三人。南宮越已經是一等軍侯,隻能是再加虛銜以示器重,另賞無數重金;寧平安以一介女流之身,在軍中屢屢立下軍功,受封為安北將軍,領一等銜,另賞重金;傅清戴罪之身,將功折罪後仍有餘功,封驃騎將軍,領一等銜,另賞將軍府宅一座。
傅容月聽著謝安陽宣讀聖旨,激動得熱淚盈眶,傅清跪地領旨,想到程氏和傅容敏從此再也不必飄零流落,心情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從正大光明殿出來,魏明遠的臉色很是難看,同南宮越等人招呼了一聲就先回了齊王府。
南宮越久不回京,府中諸多事務等候處理,魏明璽知道他這次回來是要盤桓很久,要同十四公主魏扶德完婚後才能回西北,倒也不急在一時,放他先回府。
寧平安也一樣,寧元凱從殿中出來就交代了宮禁事務,如山一樣的守在門口,一雙眼睛紅紅的,想來女兒平安歸來又立了功勞,他也有很多話要同女兒說。
至於傅清……
魏明璽看著傅容月那熠熠生輝的眼睛,哪裡敢張嘴讓傅清留下?
幾人並肩出了宮門,傅容月同寧平安約好相會的時間,不知為何,本是興高采烈的寧平安忽然沉默下來。
順著她的目光,傅容月瞧見宮門口靜靜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車簾被風吹動,隱約瞧見裡麵華服的少女。
是十四公主魏扶德……
她也聽說了南宮越回來的消息,特意到宮門口來見一見自己的未婚夫。
南宮越也瞧見了馬車,同魏明璽告了罪,快步走到馬車邊問安。魏扶德不知說了什麼,南宮越臉色微微一猶豫,踏腳上了魏扶德的馬車。馬車漸漸遠去,寧平安的目光卻是怎麼也收不回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傅容月知她一心戀慕南宮越,但魏扶德卻是南宮越正兒八經的未婚妻,這安慰的話便不知如何說出口,隻得伸手攬住她。
平寧安從呆愣中驚醒,勉強笑道:“沒事。沙子眯了眼而已。”
傅容月並不揭穿她,微笑道:“寧統領平日裡端得公正無私,今天女兒回來,也會忙裡偷閒了。平安快去,莫讓統領等久。”
“我走了。”寧平安強自提起笑容應道。
傅容月目送她快步走到寧元凱身側,寧元凱剛剛也瞧見了南宮越的種種,他並不瞎,事實上,軍中磨礪多年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歎氣,難得溫婉的勸導:“不必想那麼多,船到橋頭自然直。”
父女兩人並肩遠走,傅容月和傅清也急著回去,魏明璽親自送了兩人平安到程府才回去。
程氏和傅容敏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傅清回來趕著去城門口迎接,沒想到晚了一步,傅清已經入宮去,隻得先折回府中。傅清方一下馬車,程氏一眼瞧見他高高瘦瘦的模樣,捂著嘴.巴就哭了起來。傅容敏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彆三年,想到同傅清從小到大的情誼,翻滾在胸中三年多的思念一下子就爆發了起來,眼淚刷刷的落,哽咽著飛奔到傅清的懷裡:“大哥!”
“敏兒!娘!”此情此景,傅清哪還繃得住,一手摟著傅容敏,一手抱著母親已然泣不成聲。
傅容月含著眼淚在一旁勸解:“程姨,大哥,容敏,進去再說。”
程氏摸了摸眼淚:“看我,一回來就讓清兒在外麵站著。快進來吧,飯菜早就準備好了,咱們一家人一起吃頓團圓飯。清兒能回來,我實在是……實在是……”說道這裡,喉頭哽咽到酸痛,一個字也說不下去,彆開臉默默落淚。
傅清看得心疼。
當年在忠肅侯府最艱難的時候離開程氏,既是為了保命,也是為了今日的重聚,可三年來,母親和四妹受了多少苦,是他怎麼也彌補不了的。瞧著程氏鬢邊隱約的白發,傅清更是心疼得落淚。母親一向是最愛美的,從前在忠肅侯府時,她的吃用雖然都不昂貴,但無一不精心,哪像現在……儘管母親今日盛裝打扮,身上的衣衫新嶄嶄的連折痕都還在,但顯然是上市了一段時間的款式,這天氣穿也厚了些,她何曾這樣待薄過自己?
想到這裡,傅清再也忍不住,才進了房,噗通一聲就跪在了程氏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