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璽來傳過信,傅容月想到明天的早朝,隻得讓綠蘿回稟魏明璽,讓他先去歇息。
這一.夜,傅容月便住在中宮,在柳皇後跟前守著。
寶兒什麼都看在眼睛裡,她是宮裡的老人了,一言不發的默默記在心中。人在落魄之時,才知道誰對自己最好。她想起昔日裡柳皇後還健康的時候,這宮裡總是人來人往有很多人問安,自從娘娘的地位大不如前後,來的人就少了。到了柳皇後病倒,這門前更是門可羅雀,不免更是淒涼了好幾分。看看從前的趙王妃和齊王妃,以前兩人到宮裡來,總是會到中和宮來問安,趙王倒了,沒了趙王妃也就罷了,那齊王妃如今可是半步都不來中和宮了。從前種種甜蜜溫馨的討好,現在看來全是諷刺,反而是這個從不顯山露水的陵王妃,但凡入宮必定前來問安,如今柳皇後病了,也隻有她一個人關心關懷,更是以一個攝政王妃的身份在娘娘的病榻前守著……
她的眼窩濕潤了,忙撇開頭擦掉眼淚,暗暗下定了決心,以後定要在娘娘和陛下跟前多說說陵王妃的好。
傅容月和寶兒一直守到子時過去,柳皇後的呼吸才慢慢順暢了,潮紅的臉色也悄然褪.去。傅容月用手掌輕觸她的額頭,入手的滾燙也消了,這凶險的病勢真的控製了下來。
她傳喚禦醫來看過,禦醫診脈之後長舒了一口氣,柳皇後的病已經沒了大礙。
“多謝王妃!”寶兒送走了禦醫,回來時重重的給傅容月磕了三個響頭。
傅容月急忙扶起她,這一.夜的緊張和焦慮,讓她沒有太多的精力來虛與委蛇,直接說道:“寶兒彆來這些虛的了,你若真的感謝我,將那邊的軟塌搬過來放在娘娘的床榻邊,我想躺一躺。”
不知怎的,方才起身時,她隻覺得手腳酸軟,頭腦一陣眩暈,幾乎站立不穩。她扶著寶兒,也是寶兒扶著她,她心中知道自己的情形有些不對,生怕在中和宮中出了什麼事情又讓魏明璽操心,他如今可是生死關頭,決不能有所分心,隻得擺了擺手,指了指角落裡的一張軟塌。
寶兒也知道她今天是累著了,含著眼淚點頭,親自將軟塌搬了過來,擺在柳皇後的床榻前。
她扶著傅容月躺下,傅容月閉了閉眼睛,眼前的黑暗一陣陣的襲來,她有些看不清東西。寶兒端來溫水,她喝了幾口,這眩暈的感覺才稍稍好了一些。
寶兒見狀十分擔憂:“王妃身體不舒服?”
“無礙。”傅容月不想透露太多,輕笑道:“今兒起得早,又在朝廷上站了一天,多少有些腰酸背痛。我躺一躺就好了,如今還是照料皇後娘娘的身體要緊。”
“奴婢多嘴,王妃給娘娘的那個藥還有嗎?若是有,王妃不妨也吃上一顆,免得回頭我家娘娘身體好了,王妃卻病倒了。”寶兒不安的看了看柳皇後,又看了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形容。
傅容月搖頭:“沒有了,那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藥丸,平日裡我都隨身帶著,是用來保命的。”
“保命的?那藥很貴重,再也配不到了嗎?”寶兒一聽,眼中的萬千星光一瞬間全部醉落,她緊緊的咬住牙關,才忍住了淚水,一顆心卻在這樣的折磨中碎成片,王妃的藥比禦醫給的更為管用,她私心裡想著皇後娘娘的身體這般糟糕,著實不放心,若是能有一顆在手邊備著,就不怕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情況而無人問津了。
看到傅容月點頭,寶兒所有的希望都沒了,愣愣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低頭,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傅容月輕聲勸導:“寶兒,我也沒辦法,這藥有起死回生之效,方才若不是娘娘病重,我本不會拿出來……”
“奴婢知道!”寶兒泣不成聲的打斷了她:“王妃既然舍得拿自己保命的藥丸來救娘娘,當不會舍不得。”
傅容月歎氣,看了看柳皇後,服下了那藥之後,她的狀態漸漸好轉,她為了寬寶兒的心,就耐心的勸解:“寶兒,我知道你對皇後娘娘好。如今大皇子不在了,娘娘傷心。人家都說心傷難治,娘娘就算好起來,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你要好好調養娘娘的身體,決不能有絲毫鬆懈。隻要調養得好,就算將來沒有保命的藥,娘娘也能好好的。”
“是!”寶兒哭著福身,不敢再追問她要,她心裡很是難過,抹了眼淚,借故為傅容月煮些宵夜,獨自一人躲到小廚房哭去了。
傅容月回轉到柳皇後跟前,看著這個可憐的女人,心中很是傷感,握著她的手同她說話:“娘娘,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娘說,人死不能複生,但都會在天上看著我們,陪著我們。逝者已去,你還有陛下。陛下對你很是愛重,才隱瞞了大皇子離去的事情,如今陛下也病著,她也需要你,你要快點好起來。”
說到後來,竟眼皮沉重,慢慢的歪倒在軟塌上。
她沒有看到,不知道何時,柳皇後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