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她話音落下,簾子挑起,魏明璽的身影便跟著傅容月踏進了屋子裡。
闊彆十年,這是秦思涵和魏明璽的第一次見麵,隻一眼,就仿佛過了萬水千山。 他沒想到秦思涵落魄至此,她未曾料到他已經能重新站了起來,豐姿如玉。四目相望,刹那間千言萬語都化作了雲煙,誰都說不出話來。秦思涵唇.瓣不斷的顫.抖、哆嗦,最終也沒能成功的說上一句話
;魏明璽則像一尊石像一樣的站在門口,動也不能動一步,隻目光緩緩掃過秦思涵枯黃的頭發、暗黃的臉龐,流露出難以言喻的痛處。
傅容月瞧見他放在身側的拳頭收緊到指節泛白,牙關緊咬,心中已是痛苦至極,不由也跟著感到窒息。
深吸一口氣,她率先打破沉默:“今夜還很長,你們打算一直站著嗎?”
“奴……奴參見王爺!”秦思涵率先驚醒過來,手忙腳亂的福了福身,提起裙擺下跪要行禮。
隻是慌張之間,手中握著的絲絹不聽使喚,從她毫無力氣的手掌中飄落在地。一時間,她跪也不是,撿也不是,十分尷尬。
“免禮。” 魏明璽愣了愣,彎腰撿起她的絲絹,卻並未還給她,而是握著絲絹上前一步,輕輕的將絲絹彆在她腰間的盤扣上。他自然而然的整理了一下秦思涵方才慌亂時弄皺的衣擺,攙扶著半跪的秦思涵站直了
身子,手突然握著她的手一扯,將秦思涵拉入了懷中。
傅容月看著這一幕,強迫自己將湧上的眼淚吞回去,轉開頭,輕輕擦拭眼角。
自作孽,不可活!
她強迫自己看著,可不知為何,方才刻意堆起的笑意,此刻卻無論怎樣都無動於衷,隻剩下一片木然。她垂下眼,終於肯直視自己心裡的願望,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明璽——”哇的一聲痛哭,卻是秦思涵終於被魏明璽的這一個擁抱擊潰了所有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的她緊緊抱著魏明璽的肩背嚎啕大哭:“明璽,你的腿都好了?你能站起來了?明璽,這麼多年了,
我好想你,好想念你!”
“思涵,對不起!”一旦情緒有了頭,便都跟著湧上心頭,魏明璽亦十分哽咽:“都怪我,當初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不,不,怪我,都怪我……”秦思涵連連搖頭:“要不是我闖入馬群裡,你也不會為了救我受了傷。是我連累了你,明璽,我.日日夜夜都在期盼老天長眼,能夠讓你好起來。明璽,你又能站起來了,就
算讓我現在死了,我也沒有什麼遺憾的!”
“你留在京城,哪裡也彆去了。隻要我在一天,京城永遠有你的家。”魏明璽鄭重承諾。
秦思涵點著頭,眼淚跟著啪啪墜.落:“我不走,我哪裡也不去,我們說好的,一輩子都要保護好對方。明璽,我……” 數不儘的相思,說不完的情誼,她握著他的手,恨不能將十年來的所有都傾訴給他聽。兩人手挽著手坐下,似乎眼中隻有彼此。屋子裡的燭火換了兩盞,秦思涵的眼睛都哭腫了,仍然在不斷的哽咽。
魏明璽從頭到尾都沒有放開她的手,或是哭,或是笑,兩人說不完的知心話。
傅容月在一邊一句話都沒說,一杯接一杯的喝著茶,隻當自己並不存在。 這是屬於魏明璽和秦思涵的時光,是她從來都進不去的另一個世界,是魏明璽的從前。嫉妒嗎?當然,她同魏明璽的回憶太少了,天知道她多想陪著魏明璽從出生走到死亡!但更多的是羨慕,她羨慕
秦思涵的失而複得,羨慕她能陪著明璽走過餘生。她不斷的在心裡一遍遍的重複自己尋找秦思涵的初衷,告訴自己,這樣的局麵早該想到,但還是不能阻止所有的傷心和難過湧上來。
傅容月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被茶,倘若這是酒,怕是早就醉了! “對了,明璽,來時聽王妃說,如今你已經是攝政王了,陛下打算傳位給你了嗎?”不知過了多久,秦思涵的抽泣聲完全消失,漸漸的說話更順暢了,忽然抬起圓溜溜的眼睛,極度不解的問道:“那你的
那些兄弟呢?他們不會願意放過你的。” “你不在京中許久,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大哥魏明春早前勾結七王謀逆,被流放黔州,在黔州病死了;我六哥魏明鈺牽扯到很多大案中,聯合沈家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如今正在天牢裡關著,已
判了流放之刑,不日就要走了;三哥封了齊王,不過,如今他的事情牽扯頗多,怕是這個齊王他是做不久了。另外,十一弟封了陳王,十六弟封了韓王,其他沒什麼了。”魏明璽給她一一解釋。
秦思涵睜著一雙眼睛,緩了半天,才慢慢接受了這些消息。
忽然,她眸中一下子綻開了無比喜悅的光:“你的意思是說,你現在已經安穩非常,陛下有意傳位,你再也不用怕誰了,對嗎?” “是這個意思。”魏明璽挑眉,但很快的,少年的默契讓他聽明白了秦思涵話裡的意思:“怎麼,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