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曾答話,傅容月亦沒有回答她,帶著綠蘿轉身離去。
宮門處清晰的傳來傅容月的吩咐:“好生照顧德妃,她若死了,唯你是問!”
婢女顫.抖著應了,傅容月留給德妃的,僅僅是一個高挑的背影,和無儘的痛苦。 從宮裡回來,傅容月的心才慢慢緩過來。時至今日,她的大仇終於一一得報,眼下唯有陳王府裡的卿眉一人了。她捂住心口,忽覺一切都索然無味起來,想到卿眉失了女兒身,從一個侯府小姐淪為娼
妓,隻怕是沒什麼再礙著她的了。剩下的時光,她不想浪費在複仇上了,她想好好的陪著魏明璽,陪著秦霜傲,陪著梅家的人,安安靜靜的離開這人世。
傅容月隻覺得長久以來壓.在肩膀上的擔子一下子就鬆了,終於能暢快的笑出聲來。
她走在宮門口,扶著冰冷的宮牆,毫無預兆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巷子裡,她笑出了眼淚,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綠蘿詫異的看著她,卻不敢說什麼,任由她這樣笑到聲嘶力竭。 傅容月滿麵是淚,前世的心酸委屈,今生的艱難險阻,她終於能夠全部放下了。她的手指扣在冰冷的牆麵,心底卻湧上一陣熾熱。魏明璽的麵容在心中浮現,秦霜傲溫厚的笑著對她敞開懷抱,義父無
所拘束的點評著她的字,阮儀哥哥溫言軟語,清穀弟弟在庭中舞劍……她們每一個人的臉都在她的眼前,一伸手就能觸及。
“綠蘿,回府!”傅容月哽咽著低聲吩咐。
綠蘿不敢怠慢,扶著她起身上車。
“再快一點!”傅容月不斷的吩咐,京城裡的景物快速掠過,比不上她此刻迫切想要見到魏明璽的心。
衝進陵王府,傅容月直接奔進了魏明璽的懷裡,死死的摟著他的腰不撒手。
魏明璽看向綠蘿,綠蘿緩緩搖頭,他心中便多少猜到了一點,揮揮手讓綠蘿下去了。緊緊抱著傅容月,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不問,隻用力的溫暖著懷裡的女人。 那日之後,傅容月仿佛變了個人一樣,時時刻刻都要陪著魏明璽。如果魏明璽要去公乾,她便粘著秦霜傲,有空便往梅國公府鑽。王府裡的人都說,王妃近來有些不對,但都想到可能是魏明璽擊敗了
最後的對手,傅容月心情甚好所致,並未想太多。他們倒是喜歡開朗的傅容月,比起從前,那是活力了不知多少。
齊王府的事情經過快速發酵,緩慢醞釀,終於在五月中旬有了定論。
魏明遠罪孽深重,罪不容誅,尤其是在損害江山社稷的危害上,比起魏明鈺的謀逆還更惡劣了不少。壽帝親自下旨,判處魏明遠斬立決。
赫赫威名的一座齊王府,頃刻間便成了無人空屋,不免讓人歎息。 齊王府的案子審結之後,一乾人犯處以斬刑,其餘人流放的流放,關押的關押,一應牽扯到的朝臣貶黜的貶黜,辭官的辭官。在魏明璽的主持下,朝中進行了一次大換血。魏明璽早就料到今日的局麵
,多年來苦心經營,安插在各部中的人手都派上了用場,用人唯賢,倒不至於混亂太過。曆時大半個月,朝中便逐步有穩定下來的趨勢,人人改頭換麵,倒有一種欣欣向榮的生機。
至此,所有人都對陵王刮目相看!
此事之後,壽帝下旨,冊立陵王為太子,是國之儲君,繼承大統!
齊王魏明遠處斬後,壽帝也處置了德妃,剝奪德妃一切封號品級,移居冷宮,貶做庶人。他亦同傅容月一個意思,讓德妃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被處斬後,隔了大半個月,方賜死了德妃。 隨著趙王府和齊王府兩個府邸的倒台,牽連出沈家、齊家、柳家和蔡家四大家族的沒落,從高祖時期開始便榮寵至極的門閥,終於在這一朝徹底終結,結束了壽帝多年來的最大心病。壽帝心病去除,
便越發想念惠妃,跟著就一病不起了。
形勢所迫,準備了許久的陳王魏明錚便在這時入宮看望壽帝,同壽帝話彆後,踏上了前往南方戍衛邊疆的征途。 那一天,陰雨綿延,整個京都都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霧氣裡,傅容月親自去送魏明錚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