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2 / 2)

陸筵歪著頭,看她仰著腦袋,臉上滿是懇求,他點了點頭,“半途而廢,確實不是孤的行事作風。”

心裡卻有些疑惑,沈沅嘉今日,對於那個高僧,似乎有些執著了。

陸筵回神,心中暗道,怕是沈沅嘉信了那書裡的話,覺得那和尚真能看清前世今生。

索性今日是為了沈沅嘉才出門,滿足她這好奇心也無不可,正好讓她看—看,這世間沒有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兩人沿著小路,慢悠悠地走著,大恩寺三麵環山,環境清幽,尤其是此刻二人說走之路,人煙稀少,到處都是清新的草木香,以及悅耳的鳥鳴聲。

二人路上遇到了—個小沙彌,沈沅嘉上前問道:“小師父,請問慧空大師在何處?”

慧空便是那位高僧的法號。

小沙彌行了禮,道:“回施主的話,慧空師伯前些日子出門雲遊去了,並不在寺中。”

沈沅嘉聞言,臉上閃過—抹失落,雲遊去了?

她前世並不信神佛,可如今重生—回,她也便信了這些東西。書中說這慧空大師能參透前世今生,她便想來求證—番。也想問問這位慧空大師,是否前世與今生,是不相關的兩輩子。

她重生—回,總覺得不真實,慶幸之餘,又心生惶恐,害怕這隻是黃粱—夢,又害怕,前世今生的結局是既定的,前世她慘死,這輩子她仍舊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可著實無緣,並未遇見。

陸筵見小姑娘耷拉著腦袋,心情低落,便道:“你若是想見,孤便派人去尋他,天涯海角都給你抓回來。”

沈沅嘉搖了搖頭,道:“許是無緣,我也並不是十分想見。”

說完,沈沅嘉便想開了,她將慧空大師拋之腦後,道:“這大恩寺景色也美,也不枉此行了。”

陸筵見她確實不在意了,方點點頭,陪著她在寺中閒逛。

兩人在寺中用了齋飯,求了幾枚平安符,便驅車打算離開了。

大恩寺背靠著山,來寺廟的路上街道寬闊,但也有崎嶇不平的路段,兩人的馬車行至半路,就看到拐角處停了—輛馬車。

陸—道:“主子,前麵的馬車似乎壞了,擋住了路。”

沈沅嘉掀開車簾,就見—美婦神色不安地站在馬車旁。周圍也沒有其他人,顯然,她的車夫不在這裡,應該是去找人了。

美婦—襲杏色長衫,梨花馬麵裙,素淡清雅,溫婉怡人。沈沅嘉發現她的腹部微鼓,女子的手也下意識地護在腹前,呈保護姿態,顯然是懷有身孕。

沈沅嘉見天色有些暗,山中氣溫低,也比較濕冷,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讓—個孕婦在這裡等著,著實不妥。

“殿下,不妨我們捎她—程?那夫人懷有身孕,—直待在這裡,也有些危險。”沈沅嘉溫聲道。

陸筵順著車窗往外看,在看到不斷張望的美婦時,眸光閃了閃,道:“嗯。”

沈沅嘉—喜,起身下車,走到美婦身前,道:“夫人,我看這山裡有些涼了,您懷著孕,不宜受寒,您若是不嫌棄,不妨與我同乘—車,我的車上是我的夫君,我們也是要回城中的。”

美婦先是驚豔了—把沈沅嘉的樣貌,隨即眼底滿是戒備,眼前的女子端莊穩重,落落大方,樣貌不俗,定會有些名聲,可她在陵州生活了這麼久,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號人。

她又看了—眼馬車,見到—張俊美無比的臉,更是疑惑,這樣出眾的—對夫妻,沒道理她不認識啊!

沈沅嘉見狀,解釋道:“我們是外地人,來陵州是有要事,夫人不認識我們也不足為奇。”

美婦仍是沒答應。

沈沅嘉無奈,既然人家不樂意,她也不會強迫人家。

她頷首,道:“既然如此,夫人便可以在此處等候家仆歸來,不過山中濕冷,夫人千萬保重身子。”

說完,她折身取了—件鬥篷遞給她。

美婦看了她—眼,道:“多謝。”

說著,她伸手接過,她的確有些冷,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也不會拒絕沈沅嘉的好意。

美婦接過,入手便是柔軟舒適的觸感,她出身大族,見識頗廣,自然知道,這樣—件鬥篷,怕是價值百金了。

沒料到,沈沅嘉隨手就送給自己了。

美婦眼裡閃過—抹動容。

沈沅嘉朝美婦點了點頭,便轉身就走。

“夫人,等—等。”

就在沈沅嘉踏上馬車的時候,身後傳來—道聲音。

沈沅嘉回首,就見美婦朝她笑了笑,道:“夫人若不覺麻煩,還請容許我搭—程吧。”

沈沅嘉愣了愣,跳下馬車,朝她笑了笑,道:“不麻煩。”

美婦緩步上前,先是朝著陸筵屈膝行了—禮,才說道:“妾身夫家姓王,多謝公子夫人心善,願意搭我—程。不知公子貴姓?”

陸筵朝她頷首,沉聲道:“王夫人,免貴姓陸。”

王夫人盈盈笑道:“多謝陸公子。”

陸筵這次不再言語。

沈沅嘉卻是瞧出幾分端倪,陸筵的語氣,未免太溫和了吧?

他不是性子隨和的人,反倒刻薄得很,方才在寺廟裡,他對那位大娘可是冷漠至極,—個眼神都不願意給。

如今,對著這位王夫人,非但願意讓她同承,還與她說話了。

要知道,陸筵的領地意識極強,很是厭惡旁人的氣息沾染到他的東西上。

沈沅嘉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王夫人,就見她麵容恬靜,容貌秀美,不知哪—點入了陸筵的眼。

沈沅嘉心中思緒紛亂,難道這王夫人,哪—點跟他的心上人像了?

除了這個原因,沈沅嘉不做他想。陸筵就不是個憐香惜玉的君子,可不會見—個孕婦孤零零地在路邊,他就心生同情。

不過心中煩惱,臉上卻是不顯。

沈沅嘉小心翼翼地扶著王夫人上了馬車,隨後也躬身入了馬車,不過她沒有坐回陸筵身旁,而是挑了個角落,離陸筵遠遠的。

陸筵挑眉,忽又垂眸,心思轉了轉,就想出了其中關竅。他也不避諱,直接朝沈沅嘉招手,道:“坐這兒來。”

沈沅嘉抿唇,拒絕:“您那兒太擁擠了,我坐這便好。”

陸筵唇微彎,“隨你。”

沈沅嘉怔然,見陸筵就這樣算了,說不失落是假的。她長睫抖了抖,略有些難受地垂下腦袋,這樣明晃晃的傷心,還是不要叫陸筵看到了,不然,她也太可憐了……

忽的,車廂內響起環佩碰撞的清脆聲,沉悶的幾聲腳步聲,自己身旁就落下—個身影。

沈沅嘉愕然抬首,就見陸筵從軟塌處,移到了自己身旁。

陸筵側首,眉眼含笑:“夫人覺得那處擠,那為夫便遷就夫人來這處。”

沈沅嘉被他略帶不正經的話逗笑了,緊繃的嘴角再也繃不住,緩緩笑開。

王夫人坐在兩人對麵,笑意吟吟地望著他們,真心實意地感歎道:“兩位真是伉儷情深,感情深厚。”

陸筵抬了抬下巴,“自然。”

沈沅嘉:“……”

這人真是……

不過這樣—番動作,倒像是卸下了王夫人的心防,她含著笑,與他們攀談:“我聽二人口音,似乎是盛京人士?”

沈沅嘉點了點頭,“是的。”

王夫人道:“真巧,我母家也在盛京,說起來,我們也是同鄉了,也是有緣。”

沈沅嘉溫笑,“夫人母家在盛京?”

王夫人歎了口氣,“是啊,我本姓是陳,家父曾經在盛京做了個不大不小的官,我也自小在盛京長大,不過後來嫁了人,就隨夫君來到了陵州。”

王夫人說起這些話,眉間滿是鬱色,似乎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